范丹妮在黑夜中像失去了知觉一样呆呆地僵立不动。前是凄清冷落的路，似乎还有三三两两的车辆驰过；脚下是松的土地，一棵小草被她的脚掌踏着。

“你认为咱们的事就完了？”因为激动，范丹妮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自己调过去，不用你。”

“是我勾引了你是吗？”

“是，我怕你还不行吗？”

“我恨我自己。”

“？…”

“你又来了。”胡正克制不住自己的暴躁。

“想和你在一块儿工作。”

范丹妮沉默了几秒钟，说：“我想调到你们电影厂去。”

“你认为那是蠢事？”范丹妮问。

“你当然不后悔。你什么责任都没有，逢场作戏，后什么悔？”

范丹妮静静地站着，她此时已镇静下来。

范丹妮抬起又垂下，一腔辛酸屈辱涌上来堵住咙，什么也说不来。

“你到底要说什么？”胡正的声音了些，压抑不住的躁怒。

“那我再跟着调过去。”

冷冷问。

胡正膛内突突地震动着，他盯视着范丹妮。“我恨你。你知吗？”他发狠地说：“我讨厌你，不想再见到你。”胡正说完转推着车急步上了路，一骗骑车而去，很快消失在前面的丁字路。

“为什么？”

“你有完没完了？”胡正终于爆发了。

“我恨我弱。”胡正用力一捶车把，低下。

一辆自行车在她面前停下

范丹妮的睛一下涌上。她跟在胡正边低走着，她不敢挨他太近，隔着夜晚清凉一些的空气，她能到胡正那男汉的气息。她曾那样烈而真情地委于这个男。这是景山西街。白日里苍松翠柏的景山现在是黑魆魆堆墨一般，在夜中寂寞森严地耸立着。

“你以为一句话就可以一刀两断了吗？”

“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你到底还想怎么样，难还要我为那件蠢事继续付代价吗？”

“我…”范丹妮咬了咬嘴，看了看胡正旁的年轻人“要和你个别谈谈。”

“我逢场作戏？”范丹妮的脸变得煞白“就你有责任吗？你要当好爸爸，你要当好丈夫，你要当父母的好儿。你要当公众里的正人君。你的‘责任’和‘义务’，不过是一张虚伪的外。”

“你们先谈，胡导演，我明天再找你。”年轻人知趣地告辞了。

“你后悔了？”

“就这样谈吧，我还有事。”

“那你当时什么去了？你知今天是几月几号，是什么日吗？”

“一块儿走两步好吗？”范丹妮小心地央求。

“一年前的今天，你作为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了些什么？你不为自己的事负责吗？”范丹妮的声音越来越尖细。

“你怕了？”

“我是后悔了。终后悔。”

胡正绷住嘴看了她一会儿，克制住自己：“我不同意。”

范丹妮浑哆嗦着：“你后悔，我不后悔。”

“是。”

“好，我明天就去你家，把一切都告诉你妻、孩，帮助你实现你的责任。”

“行了，总可以谈了吧。”胡正声音中充满着不耐烦。

“你如果调过去，我立刻就调走。”

“是。”

范丹妮急切地想讲许多话，却只是神经质地颤动着嘴，说不上来。胡正耸耸肩，自嘲地冷笑了一声，真是太无聊了。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从他们面前经过，转过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胡正扶着车在树影中慢慢站住了：“有什么要说的，说吧。”

胡正斜睨了范丹妮一，一动不动地沉默了一会儿，转推上车慢慢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