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江边。等待天亮。

第二天，有人发现画油画的男人死在了江边。他的那间屋被大火烧焦，在空气中扬起阵阵尘埃。飘扬飞散。已失火多时。

他起去抚妻的肚。孩在他的手掌里快地动。妻始终微笑。然后指着门外对他说，你看，我们的孩回来了。他顺着妻手的方向望过去。门站立着一个大约五岁的孩。外貌沉着温和。他拉着男人的手大声叫，爸爸，爸爸。。。声音稚嘹亮。

他一下在从梦中醒来。夜还相当沉。天还没有要亮起来的痕迹。

最近他又要走了。他听见内心有一个声音。稚如孩童的声音呼唤他离开。他知遥的远路途又将铺展在他面前。等着他回归。

有心人还能发现尸的嘴角漾着一抹意味长的微笑。甜而安详。

他兴的手舞足蹈起来。在河涌动的江边。油画颓然掉落在的河中，打着漂。顺而下。

他死去的听觉以及语言能力竟不知不觉死灰复燃了。

他如愿以偿。而且这一走就再没有停下。

天空清透宽阔。他突然听见孩急促的呼唤声。他顺着声音识别方向。大步大步走了渊。

恍惚中看见妻站在旁，手中牵着五岁的孩。嘴一张一合，在向他诉说。

一个月以后。他背起行李。开始漫长的旅途。起初他对自己即将展开的旅途，没有丝毫兴趣。说不丝毫意义。他只是想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他好象听见那年妻灿烂笑容。清脆响亮。如盛开。他开叫了尝试着一声妻的名字。在微弱光线里，声音铿锵有力，音准确无误。

风呼呼地掠过耳稍。遥远的天际已渗透丝丝光亮。

他被通知来认领尸。看着血模糊的女人横躺在路中间。翻动的白衣裙上沾染了血和灰尘。微微卷翘起来。摊开的掌心里是满满一带向日葵。狭长。泪当即涌来。他抱着血泊中的尸。失声痛哭。光剧烈。他的背脊被汗淋。耳朵一阵轰鸣。他突然眩起来，当时就听不见了。

小镇的教堂旁边有一条奔腾的大江。河湍急，邃不见底。

这五年你一直颠沛离。居无定所。应该找个地方安分下来了。你瘦了好多。

她在7月3号死去。他每年今天都画一幅油画送给她。

他大的着气。泪不设防地坠落。

他知，他要走了。是到回归旅途的时候了。

这几天，他时常梦见妻。梦境把他带到那年的7月。火的季节。妻穿着丝绸制的裙，笑意昂然地在他背后看他画画。他专心致志。偶尔回过，可以看见妻纯的表情。孩咚咚咚地蠕动着。他侧耳倾听。笑靥绚烂。

妻微笑不说话。一步一步往大江走去。在河淹没脚踝的时候，她突然转对他嫣然一笑。转就消失不见。

她说，你知吗？我们一直在等你。

他沉默。对她打着哑语。这辈，我都不会舍弃你和孩。

而男人的尸好似腐烂了多天。早已不成人形。

她伸手抚男人的脸。手指刚刚碰到他的双荚，就如同空气般穿越了他的颅。

他打着灯拿了一幅画就走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