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穿过一片茂密翠绿的大银杏树组成的宽大步，想起了自己曾经在一本史书上看到的帝王实录。有好些皇帝对自己的生母都严加防范，总能在一些细枝末节的琐碎事里指手画脚地恶心恶心他们的母亲。

哪怕如今在位当皇帝的人是她大哥哥，其实也未必能得比晏珽宗更好了。这已经是她母亲可以享受到的最好的待遇。

皇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安心：“这只镯还是吾当年生育皇帝的时候，先帝爷赐下的，陛下今年寿几何，这只镯在吾手上就几岁。如今给你正好。”

致而雍容的妆容下，只有离得这么近才能看婠婠被脂粉掩盖的疲惫倦怠，不过她并不算憔悴，至少角眉梢间反倒带着一无意间来的妩媚风情。

如果一切都照她梦中那个世界的轨迹继续运转下去的话，大哥哥现在当了皇帝了。可如今的她早已是一尸，本没命再见到自己的母亲了！

太后慈地摸了摸她的脸，拉着婠婠的手后退下自己手上的一只铸金福禄寿翡翠五彩手镯到她的腕上。夏日的衣服不算多厚，撩起一截她的衣袖后就隐约了斑驳的吻痕来。

皇太后又不着声地将她的衣袖放下，遮住。饶是在里见惯了珍奇异宝的婠婠也忍不住倒了气：“母后，这是珍贵之，儿臣不敢…”

“儿臣、新妇陶氏拜见母亲太后。儿臣恭祝母后千秋永驻，千岁寿康。”太后慨地泪盈眶，险些垂泪，连声答应了好几个“好字”让她起到自己前来。

拜过太后，陪她闲聊了会儿，太后便赐宴同他们一用膳。婠婠命人取了自己昨日的那些凉果、糕和腌制的脆青梅来献给太后。

但是婠婠又收回了这遥远不切实际的联想：也许她大哥哥其实本就不适合一个皇帝。以他的资质，他最多只适合去一个藩王。

她又意思意思地说了几句教育新妇的话，如告诫婠婠如何好一个皇后、一个皇帝的妻之类的话，直到婠婠微微抬首和她说话，太后这才真正看清了她的神。

这时候是不能站起来的，婠婠微微起将凤袍的裙摆往上提了提，然后谦恭地膝行到她座下。

然后将自己母亲边的人全都撵走，换了一批他自己挑选的人过来伺候。意思是不准人们和皇太后，直截了当地堵起了皇太后的耳目，让她了聋哑。

例如某皇帝曾经再三勒令他母亲太后边的人曰：“太后年，朕恐伤太后思，故内外之悉不可告之，违者仗责。如有家国重事，朕必亲告之。”

而且几年之后…步内殿，太后着朝服，正笑意盈盈地端坐在肃穆庄严的正殿的主位上。婠婠提了气，庄重地跪下同她行六肃三跪九叩的最隆重的大礼。

但晏珽宗从来不屑去这事情，他仍然给了她母亲很大的权力，让她把持里和内司省的大小事宜，也从不对太后边的人们耳提面命地训斥，更不用谈让她能随意地和外的人联系。

又有皇帝不准他人随意皇太后殿同她请安，哪怕是太后的亲弟弟、他自己的亲舅舅在散朝后去见了太后一面，皇帝听闻后都雷霆大怒，想起来便骂一回，说这是藐视他的天威。吓得太后母家的人再也不敢了。

左右侍奉的婢们都看得来太后对这个“儿媳”丝毫不吝惜夸赞，不新皇后说了什么了什么，哪怕只是说一句恭祝她长寿，她都兴不已地夸她孝顺。饭吃了一半时婠婠手中的玉筷就有些停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