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来时,就能在三面镜子里将全身看得清清楚楚。
于是她充满柔情地站在围着自己的三个侧影之中,面对着自己,她觉得形象动人,看着自己,她心醉神迷,面对着自己的美貌,她沉醉在一种自我的实质性快感里,用一种几乎和男人一样的色情情意,欣赏体味自己。
每天她都这样观赏自己;时常撞见了这事的贴身女仆调皮地说:“夫人老这么瞧自己,最终会把屋子里的镜子全照得磨损了。”
可是这种自我欣赏正是她对男人们的魅力和力量之所在。靠着自我赞赏、珍惜花容月貌和婀娜身材,研究搜集一切能提高身价的方法,发现能使自己的风度更生动、使眼神更诡谲的一切极微妙的举止,靠着追求满足自我装饰的各种门径,她自然而然地发现了所有能使别人喜爱的方法。
即使长得更美,如果对她美貌的关怀差了一些,她也决不会有这种魅力——使得所有一开始只是对她的威严气质并无反感的人为之倾倒。
这样站着,不久就感到有点儿吃力,她对向她微笑的影子说话,而三面镜子里的影子也动嘴唇重复她的话语:“我们会弄明白的,先生!”接着她就穿过这间房,坐到了她的书桌前。
下面是她写的信:
亲爱的玛里奥先生,请明天四点钟来看我。我将单独在家,并且希望能使您放心您所害怕的幻想中的危险。我自认为是您的朋友。而且我将向您证明我无愧于此。
米歇尔·德·比尔娜
第二天她接待安德烈·玛里奥的打扮真是朴素!一件紧身的灰色裙袍,略带淡紫的浅灰色,像暮色般凄凉而十分单调。锁住脖子的领口。箍紧了双臂的袖口。一件紧紧裹着前胸和腰的上衣,还有贴紧胯部和大腿的裙子。
当他带着一副比较严肃的脸走进门时,她迎上去向他伸出了双手。他吻了吻手,而后两个人坐下;于是她让他默默不响地坐了一会,想弄清他的困惑所在。
他不知道说什么,于是等着她开口。
她决心先说:“好吧!让我们开门见山谈谈,发生了什么事?您知道吗,您给我写了一封十分不逊的信?”
他回答道:“这点我很清楚,我向您衷心道歉。我是这种人,我一向对谁都过分直率、粗鲁。我本可以一走了之,不给您写那些不得体的解释和伤人的话。可是我认为按我的天性并考虑到我所了解的您的胸怀,这样做更为光明正大。”
她用一种高兴的怜悯声调说:“瞧瞧,瞧瞧!这是闹的什么傻事?”
他打断了她,说:“我希望不要再提它。”
她不让他有说下去的余地,马上接口回答说:“我可是把您请来谈谈这事情的;而且我们要一直谈到您确信自己并没有面临任何危险时为止。”
于是她自己开始像个小姑娘似地笑了起来,她那件住校生制服式的袍子更给这种笑添加了一分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