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闹别扭了？我才不闹别扭呢。”

“就是呆下去，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呀。”

“哎，人家难受着呢。”

“你快要回东京了，我要去看看车站。”

云雾缭绕，背的山峦和朝的山峦重叠在一起，向和背不断地变换着，现一派苍凉的景象。过不多久，雪场也忽然昏沉下来了。把视线投向窗下，只见枯萎了的篱笆上，挂着冻结了的霜。屋的雪，从落滴落下来，声音不绝于耳。

“是穿雪。啊，真讨厌，真讨厌！在宴席上才见面，他们就说：那么明年在雪场上见吧。今年不算了，再见。喂，小君，走吧！今晚要下雪哩。下雪前的晚特别冷。”

“心里难过。哦，你还是回东京去吧。我心里真难过啊。”

驹起走了以后，岛村坐在她坐过的藤椅上，望着驹牵着小君的手，从雪场尽的坡走回去。

这天晚上没有下雪，落了一阵冰雹后，又下起雨来了。回去的前一晚，明月皎洁，天气冷飕飕的。岛村再次把驹唤来，虽然已快到十一了，驹还说要去散步，怎么劝说也不听。她带着几分暴，将他从被炉里拖起来，要把他拽去。

盖在被炉上的被原封不动。也就是说，将另一床被搭在它的上面。褥一直铺到被炉边。只铺了一个睡铺。驹在被炉边烤火，低下来，一声不响。

“没意思。不要闹别扭了。”

所谓“难过”可能是担心跟旅客的关系陷得更吧？或是在这时候她极力控制自己郁郁不乐的心情而说的？她对自己的情竟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岛村沉思了好一阵。

“也是穿雪服吗？”

“你回东京去吧。”

要是在雪场上向客人打招呼，客人就会吃惊地说‘哦，是你呀！’因为雪把肤晒黑了，都认不来了。而晚上又总是经过化妆的。”

“何必回去呢。”

她羞答答地望着岛村，忽然带着激昂的语调说：“你就是这不好，你就是这不好！”驹焦急地站起来，冷不防地搂住岛村的脖，她简直方寸已，顺嘴说了一句：“你不该说这话呀。起来，叫你起来嘛。”说着她自己却躺了下来，狂得不能自己了。过了片刻，她睁开了温柔而的睛：“真的，你明天就回去吧。”她平静地说过之后，捡起了脱落的发丝。岛村决定第二天下午三动。正在换装的时候，客栈掌柜悄悄地把驹叫到走廊上。岛村听到驹回答说：“是啊，你就算十一个钟好了。”大概是掌柜认为算十六七个小时太长了。

“行了，你睡吧。我就这样。”

一看帐单，才晓得一切均时间计算：早晨五以前走的，算到五；第二天十二以前走的，就算到十二。驹在大衣外面围上一条白围巾，把岛村一直送到车站。岛村为了打发时间，去买了些木天蓼酱菜和香蘑罐一类土特产，还富余二十分钟，便走到站前稍的广场上散步，一边眺望着周围的景，一边想：“这是布满雪山的狭窄地带啊！”驹密的黑发在暗山谷的寂静中，反而显得更加凄怆了。

“我要回去了。”

“不回去了，就在这里等到天亮。”

“哟，为什么要回去呢？”驹若有所悟似地扬起脸来说。

“一直走到车站吧。”

驹悄悄地把脸伏在被炉上。

“可是，只要一连下两天雪，

“尽说傻话。”

“我来了之后，雪不是化得差不多了吗？”

路已经结冰。村在寒冷的天空底下静静地沉睡着。驹撩起衣服下摆在腰带里。月儿皎洁得如同一把放在晶莹的冰块上的刀。

“我本来准备明儿就回去。”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没什么关系嘛。”岛村笑了“又不把你怎么样。”

在这条河下游的山腰，不知怎地，有个地方投下了一束淡淡的光。

“讨厌！”

“我要回去啦。”

“怎么啦？”

“你疯了，来回足有一里地呀。”

“你也真傻，还那么跑一气。”

“那么…”

岛村从肩一直到大都冻僵了。

“为什么要回去呢？”

回到房间，驹无打采，把两只胳膊地伸被炉里，跟往常不同，连澡也不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