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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6)

在他们小夫妇初迁来的时候,胡同里的青年们的上都多加了些生发油——买不起油的也多抿上一。他们有事无事的都多在胡同里走两趟,希望看到"她"。她并不常来。就是来,她也老那么低着,使他们无法接近。住过几个月,他们大家开始明白这小夫妇的为人,也就停止了给发上加油。大家还到她的秀,可是不再怀着什么恶意了。

小文陪着冠先生在客厅内闲扯。冠先生懂得"一"二簧戏,将将够在际场中用的那么一。他决定和小文谈戏。敢在专家面前拿自己的一知半解的人不是皇帝,便是比皇帝也许更胡涂的傻。冠先生不傻。他是没没脸。

在胡同中与大街上,他遇上若霞几次。他靠近她走,他声的咳嗽,他飞过去几个媚,都没有效果。他改了主意。

"你看,是庆奎好,还是连良好呢?"冠先生问。小文极自然的反问:

是并不再三天两儿的闹病了。矮个,小四方脸,两很长很细的眉,一对很知好歹的睛,他有个令人喜的清秀模样与神气。在他到票房和走堂会去的时候,他总穿起相当漂亮的衣裳,可是一也不显着匪气。平时,他的衣服很不讲究,不但使人看不他是侯爷,而且也看不他是票友。无论他是打扮着,还是随便的穿着旧衣裳,他的风度是一致的:他没有骄气,也不自卑,而老是那么从容不迫的,自自然然的,睛平视,走着他的不不慢的步。对任何人,他都很客气;同时,他可是决不轻于去结人。在街坊四邻遇到困难,而求他帮忙的时候,他决不摇,而是手底下有什么便拿什么来。因此,邻居们即使看不起他的职业,可还都相当的尊敬他的为人。

在样上,文若霞比她的丈夫更瘦弱一。可是,在力上,她实在比他着好多。她是本胡同中的林黛玉。长脸,长脖儿,量不,而且微有一蛇腰,看起来,她的确有些象林黛玉。她的肤很细很白,眉也很清秀。她走儿很慢,而且老低着,象怕踩死一个虫儿似的。当她这么羞怯怯的低缓步的时候,没人能相信她能登台唱戏。可是,在她登台的时候,她的眉画得很长很黑,她的底下染上蓝,在台一扬脸便博个满堂好儿;她的眉本来清秀,到了台上便又添上英竦。她的长脸上胭脂,淡淡的,极匀的,从腮上直到角,象两片有光的浅粉的桃。她"有"脖。她的蛇腰恰好能使她能伸能缩,能。她走得极稳,用轻移缓控制着锣鼓。在必要时,她也会疾走;不是走,而是在台上飞。她能唱青衣,但是拿手的是旦;她的嗓不很大,可是甜,带着膛音儿。

冠晓荷不知怎样回答好了。对那两位名伶,他并不知长在哪里,短在何。"哪

拿着简单的礼,他直接的去拜访新街坊了。小文夫妇住的是两间东房,外间是客厅,内间是卧室;卧室的门上挂着张很净的白布帘。客厅里除了一张茶几,两三个小凳之外,差不多没有什么东西。墙上的银纸已有好几张脱落下来的。墙角上放着两三。这末一项东西说明了屋中为什么这样简单——便于练武把

"你看呢?"小文的态度是那么自然,使冠晓荷绝不会怀疑他是有意的不回答问题,或是故意的要考验考验客人的知识。不,没人会怀疑他。他是那么自然,天真。他是贵族。在幼年时,他有意无意的学会这既不忙着发表意见,而还能以极天真自然的态度使人不至于因他的而起反

论唱,论,论扮相,她都有下海的资格。可是,她宁愿意作拿黑杵的票友,而不敢去搭班儿。

为她而来次数最多的是冠晓荷。他不只在胡同里遇见过她,而且看过她的戏。假若她是住在别,倒也罢了;既是近邻,他觉得要对她冷淡,便差不多是疏忽了自己该尽的义务。再说,论年纪,模样,技艺,她又远胜尤桐芳;他要是漠不关心她,岂不是有而不识货么。他知附近的年轻人都在发上加了油,可是他也知只要他一往前迈步,他们就没有丝毫的希望;他的服装,气度,分,和对妇女的经验,都应当作他们的老师。从另一方面看呢,小文夫妇虽然没有挨饿的危险,可是说不上富裕来;那么,他要是常能送过去一两双丝袜什么的,他想他必能讨过一些便宜来的;有这么"经济"的事儿,他要是不向前攻,也有些不大对得住自己。他决定往前伸

她唱,小文给她拉琴。他的胡琴没有一个招儿,而托腔托得极严。假若内行们对若霞的唱作还有所指摘,他们可是一致的佩服他的胡琴。有他,她的不很大的嗓就可以毫不费力的得到预期的彩声。在维持生活上,小文的收比她的多,因为他既无须乎象她那么置备行面,而且经常的有人来找他给托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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