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心里。他说他可要提防着。他还说，要是他们对他耍什么招，他知六七英里外有个去，好把我藏在那里，人家怎么搜寻也搜不来，无法找到我，最后只好歇手。这又叫我心慌了起来。不过，这觉，一刹那间也就过去了。我估摸着，在这个时刻来临的时候，我早已不在了①。

“哦，这可是个了不起的政府啊，可真了不起。好，请看吧。有一个自由的黑人①，是从俄亥俄过来的。是个黑白混血儿，肤跟一般白人一样白。上穿的是白的衬衫，白得你从没有见识过。一帽，亮得耀。上这衣服，镇上没有人比得上这么漂亮。还有一只金表，有金链条。还有上镀了银的手杖——是本州最可尊敬的满霜染的年老的大富翁。你猜怎么着？人家说，他是大学里一位教授，能所有各国语言，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最糟糕的还不只如此而已。人家说，他在家乡的时候，还可以投票选举。这可把我糊涂了。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的国家啊。到了选举的日，要是我那天没有喝醉能走得到的话，我会去，会亲自去投票。可是啊，如果人家告诉我说，在这个国家里，有这样一个州，人家准许黑投票选举，那我就不去了。我说，我从此再也不会去投什么票了。这就是我亲说过的话，大家都听到我这么说的。哪怕国家烂透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去投什么票，你再看看那个黑那付冷冰冰的神气，——嘿，要是在大路上，如果不是被我一肩膀把他推到一边去，他才不会让我走过去呢。我对人家说，凭什么不把这个黑拿去公开拍卖，给卖掉？——这就是我要问清楚的。你知，人家是怎么说的？嗯，人家说，在他耽在本州满六个月以前，你就不能把他卖掉。啊哈——这是何等的怪事一桩，一个自由黑人在州里耽了还不满六个月便不准拍卖，这样的政府还它叫政府。当今的政府就是这样自称为政府，装了一

老儿叫我到小艇上去搬他带来的东西。有五十镑一袋玉米，一大块腌猪，有火药和四加仑一罐威士忌酒。还有一本书，两张装火药时用的报纸②，还有一些麻绳③。我挑回了一批，回来在船上坐着歇气。我把一切在心里过了一遍，我思量着，我逃往林里去时，不妨把那杆枪和几钓鱼竿一起带走。我估计，我也不会固定耽在一地方，肯定会周游各地到狼，多半是在晚上走动，靠了打猎、钓鱼维持生计，并且会走得好远好远，老儿也好，寡妇也好，永远也不会找到我。我估摸，今晚上，爸爸会酩酊大醉，他一醉，我就锯断木逃去。我一心一意想着这一些，竟然忘掉了我已耽了多少时间，后来爸爸吼了起来，骂我是睡着了，还是淹死了。

----

②诺顿版注：指当时用以包装枪和火药等件的东西。

①诺顿版注：赫克不愿受到镇上生活中的限制，喜林中自由自在的生活。但当时尚未决意逃，后来因为担心自己有生命危险，这才决心走。这也表明了这本小说中描绘的自由这个概念中的一个方面。

“还把它叫政府哩！嘿，你看吧，你看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还有这样的法律哩，要把人家的儿给抢走——可那是人家的亲生儿啊，他了多少心血，曾经多么耽心受怕；又了多少钱啊。正是这样一个人，终于把儿抚养成人，正准备开始活挣钱了，能给他儿力，好叫他一气了，可恰恰在这个时刻，法律场了，朝他猛冲过来。可人家还把它叫政府哩！还不光是这样，法律还给撒切尔法官撑腰，帮着他夺去我的财产。法律的就是这么一档事。法律是夺去了一个人的六千多块大洋，把他挤在这么一间破旧的木屋里，叫他披上一件猪狗不如的衣服，到转悠。他们还把这个叫政府哩！在这样的政府下面，一个人连权利都得不到保障。我有时候真有个狠心思袭上心，打算一跺脚，从此永远离开这个国家，永不回。是啊，我就是这样对他们说的。我当了撒切尔的面这样对他说过了的。很多人听到了我说的话，能把我说过的话说清楚。我说过，这个倒霉的国家，我看得一分不值，决心一走了事，永远不再回还。我说的就是原原本本的这些话。再说，看看这帽——要是这还能算是帽的话——帽往上耸起，帽檐往下垂，竟然垂到了我下望儿下边，这还叫什么帽，还不如说是我的脑袋在一节火炉烟囱里了。我说，你们看一看吧，——叫我这样的人上这样一帽——我可是本镇上大富翁之一啊，如果我的权利能收回的话。

我把这些东西一样样搬了木屋，这时候，天已经黑。我烧晚饭的时候，老儿开始大喝起来。酒兴一上来，便又痛饮起来。他在镇上就已经喝醉了。在脏沟里躺了整整一个晚上。他那个时刻啊，可真够瞧的。人家一见这模样，还以为是个亚当再世呢，全到是污泥。只要一发酒疯，就会猛烈攻击政府。在这一回，他说：

③诺顿版注：指由亚麻或大麻成的一一的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