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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忘却的记念(2/4)

然而柔石自己没有钱,他借了二百多块钱来印本。除买纸之外,大分的稿和杂务都是归他,如跑印刷局,制图,校字之类。可是往往不如意,说起来皱着眉。看他旧作品,都很有悲观的气息,但实际上并不然,他相信人们是好的。我有时谈到人会怎样的骗人,怎样的卖友,怎样的血,他就前额亮晶晶的,惊疑地圆睁了近视的睛,抗议“会这样的么?——不至于此罢?…”

无论从旧德,从新德,只要是损己利人的,他就挑选上,自己背起来。

他的迂渐渐的改变起来,终于也敢和女的同乡或朋友一同去走路了,但那距离,却至少总有三四尺的。这方法很不好,有时我在路上遇见他,只要在相距三四尺前后或左右有一个年青漂亮的女人,我便会疑心就是他的朋友。但他和我一同走路的时候,可就走得近了,简直是扶住我,因为怕我被汽车或电车撞死;我这面也为他近视而又要照顾别人担心,大家都苍皇失措的愁一路,所以倘不是万不得已,我是不大和他一同去的,我实在看得他吃力,因而自己也吃力。

他躲在寓里文学,也创作,也翻译,我们往来了许多日,说得投合起来了,于是另外约定了几个同意的青年,设立朝华社。目的是在绍介东欧和北欧的文学,输外国的版画,因为我们都以为应该来扶植一刚健质朴的文艺。接着就印《朝旬刊》,印《近代世界短篇小说集》,印《艺苑朝华》,算都在循着这条线,只有其中的一本《拾谷虹儿画选》,是为了扫上海滩上的“艺术家”即戳穿叶灵凤这纸老虎而印的。

不过朝社不久就倒闭了,我也不想说清其中的原因,总之是柔石的理想的,先碰了一个大钉,力气固然白化,此外还得去借一百块钱来付纸账。后来他对于我那“人心惟危”(10)说的怀疑减少了,有时也叹息“真会这样的么?…”但是,他仍然相信人们是好的。

他说的并不是空话,真也在从新学起来了,其时他曾经带了一个朋友来访我,那就是冯铿女士。谈了一些天,我对于她终于很隔,我疑心她有罗曼谛克,急于事功;我又疑心柔石的近来要的小说,是发源于她的主张的。但我又疑心我自己,也许是柔石的先前的斩钉截铁的回答,正中了我那其实是偷懒的主张的伤疤,所以不自觉地迁怒到她上去了。——我其实也并不比我所怕见的神经过而自尊的文学青年明。

但不久,他们竟一同被捕,我的那一本书,又被没收,落在“三”之

我和柔石最初的相见,不知是何时,在那里。他仿佛说过,曾在北京听过我的讲义,那么,当在八九年之前了。我也忘记了在上海怎么来往起来,总之,他那时住在景云里,离我的寓所不过四五家门面,不知怎么一来,就来往起来了。大约最初的一回他就告诉我是姓赵,名平复。但他又曾谈起他家乡的豪绅的气焰之盛,说是有一个绅士,以为他的名字好,要给儿用,叫他不要用这名字了。所以我疑心他的原名是“平福”平稳而有福,才正中乡绅的意,对于“复”字却未必有这么心。他的家乡,是台州的宁海,这只要一看他那台州式的气就知,而且颇有迂,有时会令我忽而想到方孝孺(9),觉得好像也有些这模样的。

而且还敢于托他办私事的人,那就是送书去给白莽的柔石。

他于是一面将自己所应得的朝社的残书送到明日书店和光华书局去,希望还能够收回几文钱,一面就拚命的译书,准备还借款,这就是卖给商务印书馆的《丹麦短篇小说集》和戈理基作的长篇小说《阿尔泰莫诺夫之事业》。但我想,这些译稿,也许去年已被兵火烧掉了。

她的质是弱的,也并不丽。



他终于决定地改变了,有一回,曾经明白的告诉我,此后应该转换作品的内容和形式。我说:这怕难罢,譬如使惯了刀的,这回要他耍,怎么能行呢?他简洁的答:只要学起来!

直到左翼作家联盟成立之后,我才知我所认识的白莽,就是在《拓荒者》上诗的殷夫。有一次大会时,我便带了一本德译的,一个国的新闻记者所的中国游记去送他,这不过以为他可以由此练习德文,另外并无意。然而他没有来。我只得又托了柔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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