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7岁开始，银在舞台上动时，的柔，脯耸，臂膀浑圆，相对而言，腰以下却显得过于纤细，仔细看来极不相称，缺乏稳定。然而这似乎又成为少女清纯、哀婉，引观众之。渐渐地，中不得不承认银尽早熟，但形难似成人。想到除让她验男人之外别无他法，中怯懦的微笑，私下里劝银转到有优秀编导的大歌舞团去，或者去演电影。

休息室门的围墙外仁立着另外一个年轻男。

另外，银特别懒得见舞迷们，多数时候只是回复委托人，不离开镜前。银的脖颈，脚指甲等黝黑且不清，虽然上和面都并非如此，但银还是对化妆最经心、最细致。别的舞女忙里偷闲去看电影或上咖啡馆时，银仍端坐在化妆台前，不厌其烦地要使双目炯炯有神，欣赏着自己的脸庞。这样并非因为缺少零用钱。休息室里她那邋里邋遢的懒散相反映着内心冷峻的现实。

银洗浴完毕穿着一件排练服，手里握着橙跑到休息室门。她将短发随意地掠到后，整张脸显来，眉淡淡的，像个神情可怕的玩偶。这会儿她用橙使劲地在一边脸上搓着，搭不理的样。所以尽是见过几次的相识之人，新闻记者仍然语气郑重地低声说着宣传啦、名啦之类的话。然而这些似乎距银的真实受相去甚远，她不客气地说从未看过那报纸，也无意接受邀请。记者这下慌了，忙连哄带劝地说是受演场老板的委托，银仍然闷声不响，正巧这时藤从后台休息室走来，银一见上搂住藤的脖颈“藤，和我一同去好吗？”

察觉到无意之间绕了远路时，他们已来到隅田公园。樱盛开，海鸥飞舞，虽是寻常景，绫却觉得稀奇少见、如释重负，脑中浮现“世界真大！”这么一句话。

“哎，是的。”

连这个打着竹板在咖啡馆唱歌卖艺的孩都如此中意木村，大家究竟喜他哪一呢？绫惴惴不安，追忆起天真烂漫的睡脸。

虽说是银母亲留下的遗，但也许她母亲还活在什么地方。她父亲肯定是赌徒或着类似的勾当。他预支女儿的薪，也还给她留下零用钱。这究竟是于老板的好心还是父亲的心，银一概不关心。无论是自己的和服，还是随携带的品，她从不像一般女孩那样难以丢舍。虽然后台休息室看似旧衣店或妇女用品商店，纷狼藉，可奇怪的是，无论对租用的人造丝和服，还是其他小演场穿旧脏了的衣，在自己使用期间舞女们都特别惜，不错穿别人的东西。只有银经常不是误他人的帽，就是脚登不成双成对的舞鞋门去。一旁的绫对这类事一一留心，犹如或者女佣人一般悉心照顾银。

不过，这轻歌舞剧团当然不会有时间训练舞女们的基本功，新来的姑娘很快就被赶上舞台，没有学习，只有模仿，而且稍有晃动者，就被看台风低级下。连舞台编导也要在三四个晚上的排练中整理五六支爵士舞曲，这样的匆忙每月要重复三次，疲惫不堪，只好暂且敷衍了事。尽如此，年仅27岁的中与其说生舞女们的气，不如说自己灰心丧气的时候更多。开始时，他衷于向主要男演员诉说，谈论舞女们各自的长与不足，不久他发觉没人认真听他论说。不仅如此，他的话一下就传到男演员各自的搭档——舞女们的耳朵里，她们就变得更加难对付了。

“迎您来。”藤老练地和记者打招呼，问“是去喝茶吗？”

尽银说不清楚自己月薪多少，那也确是实话。她父亲每月几次预支她的薪金。银不愿见他，父亲也轻易不到后台休息室来，偶尔只是从观众席一角远远地望望舞台上的银而已。他好像居无定所，银当然也就无家可归。排练至夜时，自然是和大家同睡在休息室，十天当中那两三天可以早回的晚上，她就到同团的演员夫妇家或者舞女家里去住。银以此为乐，对方多数也很愿意帮助她。在这件事上她自然是很随意的。忘记一小时前的约定，或者即便没忘前约却应后者之邀跟去住宿的情况也不在少数。然而，对于每天不由己得疲力竭的少女们来说，银的睡相却是乎意料地，像换了个人似的，睡脸上漾着甜的微笑。

刚才绫剖析了扇动去过夜的动机是因那些喜木村的舞女们将她视为替的缘故，这会儿回想起来不免觉得其中似乎隐着对自己这些人极危险的东西。

“飞行员？”绫觉得唐突，不由地重复，她意识到少年的声音中藏着惨痛、空虚的梦想。绫掩饰似的笑笑“也没什么奇怪的。不过，想当飞行员，木村从前是在地铁公司上班的吧。真像稽相声。想在天空中飞行，可却钻了地下。”

也许这风格正是她走红舞台所备的素质。编导中以恋的光看待银，近来他渐渐察觉到她内心的脆弱。

于是不知从何时起，中只对银讲述有关舞女们的坏话，银不向同伴漏一星半。实在令人费解。尽中知她绝对不会向外传话，不知为

木村原是地铁列车上的少年乘务员。宛如三田学生般的潇洒制服，使贵公型柔弱的木村显得越发标致，成为浅草轻歌舞团女演员们常常议论的话题。和绫她们同一演团的兰不知怎地竟引诱拉他伙，让他住自己的公寓里来。兰同浅草那些年长艺衰的落魄女演员一样由一个小演场到另一个演场，今年2月被巡回演团看中，当然也带上木村一同前往。然而木村却突然独自从甲府返回，据说是逃来的。

不过，木村若无其事地仍住在兰的公寓，照样在先前的小演场工作。看来兰并无书信。她那两三年前早已分手了的丈夫几次三番到公寓来，任意拿走她仅有的衣，木村却是毫不在意的神情。

“我不愿意。”银总是断然拒绝，不过话音里并无隐秘，让人觉得这只能证明她没认真听中的建议。

绫想鼓动木村，使他能满怀希望，可又无计可施，只有靠近他走下去。

明知绫要去舞蹈老师家，木村究竟还要跟到何为止呢。不过他的表情似乎本没将绫放在里，可也不像是一路都在考虑自己的事，归到底总觉得他是被绫引而来，绫自忖着，反觉得自己无依无靠，更加难舍难分。而且她觉得自己渐渐当真了，有些寂寥之。

银虽如此，却还有一张床，床雕饰着纹，古朴、结实，寄放在绫家。那天夜晚去上野赏樱回来后，她们四个人睡的就是这张床。

“好吧。”说完，两人勾肩搭背，晃晃悠悠地了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