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看到老爷一本正经地板起脸孔只顾看鸟儿，就…”

他心想：这还了得！于是把它们分笼安置。可是他看了看笼中那对夫妻，再瞧瞧那只雌鸟，觉得很是可怜。他又试着把原来的雌鸟同新来的雄鸟放在一个笼里。它们并不亲密。新来的雄鸟还是同被隔开的妻互相呼唤。然而，不知什么时候，这一对却挨在一起睡着了。次日傍晚，把这三只鸟合放在一个笼里，它们也不像昨天那样闹腾了。两只雌鸟从两边把伸雄鸟的怀里，簇成一团睡了。然后，他将鸟笼放在枕边，自己也了梦乡。

在他看来，新小鸟来后两三天，生活完全充满了丰富的情，世界也变得可了。也许是自己不好，怎么也受不到人间的可。小鸟是活的，富有生气，它领略自然界的比贝壳和草领略自然界的来得早。纵然成为笼中鸟，这小小的动也会让人看，它们充满了生命的喜悦。

“既然情有差别，何必非要跟动一起生活不可呢。人，也有好人嘛。”

莺非常孱弱，随时可能成为死鸟。后来，这两只鸟却很健壮。

“那家人…”一个小学生指着那富贵人家说“是他们抛弃的，会死掉

“究竟是哪只鸟死掉了呢？”他把鸟笼仔细地端详一番，乎意料，活着的好像还是原来的那只雌鸟。比起前天刚来的雌鸟，他更喜那只已经喂养了好些日的熟悉的雌鸟。也许是这份偏，促使他这样想的吧。他过着独生活。他憎恨自己的这偏。

“它们是成双成对地生活，扔下一只留在店里也没有用，脆把雌鸟白送给您算了。”

他先给偷猎到手的小伯劳喂，然后又喂从山里猎获的各鸟。忙得连门也不的季节快到来了。他把洗衣盆搬到走廊上给小鸟洗澡。藤飘落在盆里。

他一边听着鸟儿振翅拍的声音，一边清扫笼里的鸟粪，这时墙外传来了孩们的喧哗声，他们仿佛在为一只什么小动生命垂危而担心。他心里想：会不会是他家饲养的英国小白猎狗迷了路，从中院跑了去呢？他跷脚往墙外张望，原来是一只小云雀。它脚跟还站不稳，就用孱弱的翅膀拍打着垃圾箱。他一闪念：把它捡来喂养吧！

但是，翌日清晨，他睁一瞧，两只鸟在栖木上依偎着酣睡，活像一团的线球。另一只鸟则在笼的底板上，半张着翅膀，伸直脚，虚闭着死去了。他悄悄地将死鸟拣来，仿佛害怕让另外两只看见。他一把死鸟拣来，就背着女佣将它扔到垃圾箱里，自己恍如了一件谋杀案。

留下的一只是雌鸟。他不禁想到：以往睡得那样香甜，如今…他到鸟店唠唠叨叨地促老板帮忙找只雄鸟，自己也亲自四下寻觅。可是没有找到。不久，鸟店老板让人从农村又送来一对。他说只要一只雄的就够了，对方却对他说：

但是，他像孩摆玩一样，待鸟店老板一走，就迫不及待地将两只新鸟移到原来那只的笼里去了。不料它们闹得厉害。那对新鸟压不站在栖木上，只顾吧哒吧哒地在笼里来回地飞。原来那只莺惊慌之余，不知所措，在笼底呆立不动，仰望着这对闹腾的不速之客。这两只鸟儿，像一对遇难的夫妻，互相召唤。三只鸟儿都诚惶诚恐，心脏怦怦地动。他试着把它们放在橱里，只见那对夫妻一边鸣叫一边地互相依偎。那只失群的雌鸟独自向隅，心情平静不下来。

“这不好吗？只要有了这个，我的情绪就会好上四五天。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划得来的了。”

“可是，三只鸟生活在一起，能相得好吗？”

但是，刚过一个月的光景，给它们喂时，其中一只从笼中飞了来。女佣惊慌失措。小鸟飞到了小堆房旁边一株樟树的树梢上。樟树叶布满了晨霜。一对鸟儿，一只在笼里，一只在笼外，声鸣叫，你呼我应。他赶忙把鸟笼放在小堆房上，安上一粘竿。鸟儿的鸣啭声凄凄切切。但是，晌午时分，逃脱来的小鸟远远飞去了。这莺是从日光山捉来的。

“可以吧。将两个鸟笼靠在一起，过上三四天，它们就会熟悉的。”

这对小巧活泼的驾尤其如此。

“动可不怎么薄情…倘使边没有什么有生命的东西，我就寂寞难熬啦。”

他说话心不在焉，只顾全神贯注地观赏着玻璃缸里五彩缤纷的鲤鱼。它们游来游去，鳞光闪闪，变化万千。他心想：这样狭窄的域，居然也有这样一个微妙的变幻无穷的光的世界！他早已把来客忘得一二净了。

“鸟店老板又送鸟来了？”女佣厌烦地说。

鸟店老板只要到什么新品，就会悄悄地给他送来。有时他的书斋里，养的鸟雀竟多达三十。

“怎么啦？”

“就觉得有骨悚然？就觉得我快要发疯？家里就变得鸦雀无声、寂寞难熬，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