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民，我对你说实话…我她。她也我。我们准备今年结婚。我家里是没有问题的。她说她祖母虽然顽固，她也有办法哄骗到祖母的同意。不过我还有担心…”黄存仁说到这里忽然闭了嘴，加快脚步朝前走了一阵。

“我这些天就在想这个问题，”觉民一边走，一边沉地答。“阻碍是没有了。麻烦的就是礼节。我们不想行旧礼，但是她母亲那一关又难过。”

一条小街，那里好几家老店都关了门，熄了灯。月光照亮了大半边街。

远远的一盏街灯倒显得昏暗了。路是石铺的，走起来并不怎么舒服。他们走得慢，黄存仁忽然侧过脸对觉民说：“我长了这么大，从来没有离开过省城。”他笑了笑。

“那当然，还用你说！”觉民激动地、诚恳地答。“你还跟我客气？你过去帮忙我的地方太多了。你尽放心罢。”

“其实在这儿也可以工作，”黄存仁自语似地说，他在想他自己的事情。

“不过在我们那个家里，问题太多，有时候真叫人没法住下去，”觉民稍稍改变了语调回答。他想到了今天家里的那一场吵闹。

“还没有一定。我们正在想办法，”觉民诚垦地说。

“鉴冰？你是在说程鉴冰吗？”觉民顺问，他仍然在想琴的境。

觉民不等黄存仁说完，便惊讶地打岔说：“怎么连蕴华也不晓得？”

“不过我们两个人同时走，也有些问题。蕴华很想早走，但是她又不愿意把她母亲一个人丢在这儿。这就叫我为难了，”觉民皱起眉说。

觉民正等着听他以后的话，看见他默默地只顾下着脚步，不知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忍耐不住，关心地问：“存仁，怎么你一下又不说话了？你究

“那么你们早到下面去也好，”黄存仁鼓舞地说。

竟担心什么，说来大家好帮忙嘛。“

“我还不是一样，”觉民笑答。“不过我也应该离开了。”他在黑暗中忽然看见了那张丽的笑脸，他觉得心里特别和。

“你说还有哪个鉴冰？她真好，你还不晓得！”黄存仁笑。“她祖母很顽固，但是又喜她。她现在毕业了，家里好象要给她找婆家，她很着急…”

“大概她还没有告诉别人。她说她有办法对付她家，”黄存仁略带兴奋了地说。

“你决定同蕴华一路下去找觉慧吗？”黄存仁关心地问。

“你还提过去的事情什么？我应当谢谢你。”黄存仁激地望着觉民微微笑起来。一个过路人从他们旁边走过，侧过好奇地看了他们一，又继续向前面走了。黄存仁关心地又问一句：“你同蕴华打算在省城结婚吗，还是到了下面再说？”他一面说，一面慢慢地往前走。

“我也是这样想。我自己是不怕什么的。在省城住下去，就是蕴华苦一，”觉民说。

“这的确是个问题，”黄存仁迟疑地说：“我在想鉴冰的事情。”

“我看就是行旧礼节也不要。只要目的达到，应付一下也没有多大损失，”

黄存仁站住，侧过脸对他一笑。他们正站在街灯下面。他看见黄存仁两发光，笑容满面，他放心了。黄存仁说：“我不过是一句话。其实也用不着我担心。她说过她为了我也会脱离家。我刚才想起了去重庆的事。我今天要把那些意见好好地想一想。明天我要去找船。我还要约鉴冰来商量一下。所以我有着急。老实说，我本来打算开过纪念会才走，就是为了鉴冰的缘故。现在我决定了。我今天就告诉你一个人，你现在不要跟别的朋友讲。我走后万一鉴冰有什么事情，希望你同蕴华多多帮忙。”

“我有时也想，你们能够下去对蕴华也许好一，”黄存仁同情地说。

“我看你很关心她，”觉民忽然兴地说，他觉得自己猜到黄存仁的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