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三爸那儿，”觉新简单地答。

“卖光了，也是他的事。他他的钱，你又不能涉他！”淑华始终不了解觉新的理，她奇怪觉新为什么要这样地固执。她不明白克定卖田的事怎么能够这样伤害她大哥的情，她只是淡淡地说话。

“大哥，你刚才到哪儿去了？”淑华看见觉新的举动，知他一定有什么心事，便关心地问。

“我也很想二小，”倩儿自语似地说。

“那么五爸就是一个败家弟，”淑华忽然兴起来，幸灾乐祸地说。“大哥，你还提起五爸！你何苦这闲事。你说，五爸对不起爷爷，难四爸就对得起爷爷？”

“是，分光了。都说给三老爷、大少爷谢赏，”翠环和绮霞一齐答。绮霞的脸上带笑，翠环的角眉尖却了一忧郁。

“翠环、倩儿和绮霞揭起门帘去了。淑华还坐在觉新的活动椅上，她看见觉新在房里走来走去，便问：”大哥，你现在要事吗？我让你。“

“我们这

“好，”觉新微微了一下，和善的微笑说“你们也累了。回去歇一会儿罢。”

“光了？我就不相信！至少我们这一房还在——”淑华摇摇反驳。

倩儿、翠环和绮霞看见觉新来，连忙离开淑华，端端正正地站着，不过脸上还带着微笑，她们并不觉得十分拘束。觉新注意到她们还在屋里，顺问了一句：“东西都分完了吗？”

“他自己情愿卖，吃亏也是他甘愿的，你也不值得替他着急，”淑华奇怪地说。她觉得觉新并没有动气的理由，而且她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事情。

“这是爷爷遗下的田产，只有败家弟才会把它‘脱’的。五爸太对不起爷爷！”觉新加重语气地说，好象要一面说服淑华，一面发自己中的怒气似的。

“说起二小，我们都在想念她。有她在这儿多好，”翠环充满怀念地说。这时淑华坐在觉新的活动椅上，翠环站在写字台前面，倩儿站在翠环的旁边，绮霞站在淑华的背后。翠环抬起睛望着窗外，它仿佛不是在看那些常见的影，她的光似乎越过了辽远的空间，达到她那个旧主人的边。她好象看见了淑英的笑的面庞。但是窗外的脚步和人影打断了她的思路，她除了面前的景外什么也看不见了。她的脸上浮了寂寞的微笑，她留恋地说：“说也奇怪，二小在这儿的时候，我们倒盼望她走；她走了，我们又想她。”

“他这样卖，有一天他会把田都卖光的，”觉新更加着急地说，他不明白淑华为什么会有这奇怪的见解。克定不应该把祖父遗下的田产卖掉：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你们倒想得不错。你们晓得我就喜闹，喜同自己兴的人在一起耍。可惜二不在这儿，有她在，多好！”淑华满意地说。但是她说到后面，无意间提到她那个在上海的堂，她把话说来，她才明白话里的意思，于是她又到不满足了。

“天气好，”淑华简单地带笑回答。

觉新刚巧从外面来。他听见淑华的最后一句话，不觉诧异地问：“三妹，什么事情使你这样兴？”

淑华略微到失望。她说：“他卖他的田，你又何必着急！跟你有什么相？”

“不过我不晓得还能不能够见到二小，”翠环半晌不语，忽然低声自语。

“天气好，也值不得这样兴，”觉新淡淡地说，好象对淑华的话不到兴趣到似的。

“他还是五十亩八十亩地卖，而且价钱又很便宜。他吃了别人的亏也不晓得。这太不应该！”觉新听见淑华说跟他“不相”看见淑华轻视这件事情，他反而着急起来，气恼地争辩说。

“怎么见不到她？你不要说这丧气话！你看太这么亮，天气这么好，我的心好象要飞起来似的，”淑华乐观地大声说。

“还不是五爸的事！”觉新顺答。他不想隐瞒，而且这时也来不及了，便说下去：“五爸把他名下的田卖了好些去。”

“我还不是！人都是这样，”淑华接说：“不过只要她在外边读书读得好，什么都不要，她将来也可以替我们气。”

“没有了，难为你，”觉新答，他怀着好地看了翠环一。

“你不懂得，你完全不懂得，”觉新气上加气地说“我们如果再不，家就会光了。什么都会光了。”他仿佛瞥见了那个可怕的不好的预兆。

三个婢女一齐答应“是”不过翠环还望着觉新恭敬地问：“大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淑华穷究底地问：“三爸跟你谈过什么事吗？”

晚上，琴小会跟着姑太太回来。我们也要请她。”

“我不要坐，你坐罢，”觉新仍旧不在意地说。他似乎在想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