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和张氏了屋里，觉新也来了。周氏笑地说：“我把三婶给你们请来了。”

“父亲不狠心的你见过几个？你想二为什么要走？你想蕙表是怎样死的？”淑华争吵似地大声说，她仿佛要把一肚的闷气全吐来。

淑华不知琴的心思，她以为只有她才明白这件事情，她开了：“回来？二决不会回来！三爸肯让她回来？不打死她，也要赶她去。”

“二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淑贞的寂寞的心被怀念折磨着，她痛苦地低声说，她仿佛怀着一个难解的问题，希望别人给她一个答案。

绮霞和黄妈两人拿了酒壶来。黄妈对翠环说：“翠大，你们两个斟酒。我去端菜。”翠环答应一声从黄妈的手里接过了酒壶，拿着它和绮霞一同到席前去。

“琴姑娘，你怎么这样客气？我只怕我们长一辈的人搅在你们中间会打断你们姊妹的兴致，”张氏谦虚地笑。

众人不作声，这句弱无力的话象一阵风散了他们脸上的微笑。连心直快的淑华也被这平日之寡言的女孩问呆了。琴关切地注视着淑贞的瘦脸，她安似地低声说：“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她心里知她说的不是真话。

觉新吩咐绮霞：“绮霞，你去喊黄妈把酒好拿来。”绮霞答应一声连忙走去了。

“是啊，我也觉得要随便一才好，”张氏附和地说。她又对淑华说：“三姑娘，你平日兴致最好，说笑，今天不要因为我同你妈在这儿就显得拘束了。其实我们也喜闹的。”

“三表妹，你不要吓她，你看也要哭来了，”琴怜惜地庇护着淑贞。

“大哥，我还怕你不来了，你吃过饭吗？”淑华带笑问。

“他们怎么会想得到？路隔了这么远？”淑华顺答，她的话残酷地打破了淑贞的梦景。

黄妈用一个篮把四样冷盆提了来：是凉拌蜇，椒麻，火，。淑华和觉民把它们摆到桌上去。

众人的视线全往门外看去。周氏摇晃着她那个相当胖的有吃力地向石阶起来，在她后面跟着瘦长材的张氏，张氏的脚是放过的，比周氏的脚大一，走起路来容易些。

“三妹，你不要专说这话。将来的事情哪个晓得？二可以回来，三哥也可以回来。社会天天在步。三爸”他刚说到这两个字，忽然机警地说：“妈来了，不要再讲这事情。”他看见翠环提着一盏风雨灯，从山石和芭蕉后面转了来。

“你不信，你看罢，”淑华生气地说，她没有注意淑贞的声音和表情。

“大家看，还是大舅母客气，”琴抿嘴笑。

“不会这样！不会这样！淑贞摇着赌气似地说。

“我们吃菜罢，”周氏拿起筷向众人让。

“三弟妹，不要客气了，请坐下罢。芸姑娘，琴姑娘，你们也都请坐，”周氏让。众人还谦让一番，后来才坐定了。

“明明是三舅母客气，三舅母反倒说我客气！三舅母肯来，我们是求之不得的，大舅母，三舅母，你们请坐罢，”琴陪笑。

“他们现在会不会想到我们在这儿吃酒？”淑贞怀念地说。

“饭吃完了，我才走的。我还跟那个姓李的佃客吃了两杯酒。他们还没有散。三爸还在跟他们讲今年收租的事情。我打起妈的招牌，又说要陪枚表弟，才走来了，”觉新红着脸兴奋地说；他回过向门外叫了一声：“酒！”

“三伯伯就这样狠心？”淑贞恐惧地说，她差不多要哭了。

“三婶也来了，”淑华诧异地说。

琴瞅了淑华一。枚少爷埋下了。芸也红了脸。觉民走到淑华边，把手搭在她的肩，温和地说：

周氏看见酒来，便带笑对琴说：“琴姑娘，你说得有理。现在就先罚我吃杯酒。过后我还

“好得很，三舅母很少跟我们在一起耍过。不过我们不大懂规矩，三舅母不要见怪才好，”琴接迎地说。

两个酒窝。她想起了淑英从上海寄给她的信。

“三婶，今天是妈请客，你要多吃酒，”淑华嘴说。

周氏嗑着瓜跟张氏讲了两句话，她看见众人都现拘束的样，便鼓舞地说：“今天我们只算是‘扮姑姑筵，大家不要顾什么长辈幼辈，要随便一才好。太拘束了，反而没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