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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出。但是侦查员不提一个问题,有几次连坐也没有让他坐,拿起听筒就说:把一百0七号房间里的带走!来了人,带他回监室。身子刚落铺,门锁响了:契博塔廖夫,审讯!手背起来,到了那儿:把一百0七号房间里的带走!
而一般地说,对犯人施加影响的方法可以在侦查室以前就开始采用。
15监狱是从隔离室开始的,就是说从“匣子”或“立柜”开始的。一个人刚刚从外边被抓进来,正处于思绪起伏的高xdx潮,决意要弄清问题,进行争论、斗争——一跨进监狱就被关进一个匣子,有时里面装着灯,他可以在那里坐下,有时是黑漆漆的,而且只能站着,还被门挤着,他被关在这里几小时,半昼夜,一昼夜。一切难以预料的时刻。也许他要一辈子被活砌在这里面了?他在生活中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他行不出来!这种心潮翻滚的最初时刻渐渐消逝。有一些人意志消沉了——正好在这时候就给他们来个第一次审讯!另一些人憋了一肚子火——那就更好,他们马上会侮辱侦查员,做出一些失策的事——那就更容易把案子给他们套上。
16隔离室不够的时候还这样做。在新契尔卡斯克市内务人民委员部里,叫叶连娜-斯特鲁季斯卡娅在走廊里的凳子上坐了六昼夜-一让她不能靠,不能睡觉,不能倒下来,也不能站起来。这是六昼夜呀!你试试去坐上六小时!
又一个方案,可以让犯人坐在像化验室椅子那样的高椅上,使他脚不着地,这样,脚很快就麻木起来。让他坐上八至十小时。
有时,在审讯时,在囚犯一直有人盯着的情况下,要他坐在一张普通的椅子上、但要这样:坐在最边边上,坐在座位边缘的枝上(再往前些!持往前些!),让他刚好不滑下来,但要使椅子棱角在整个审讯时间内硌痛他的屁股。几小时不许他动一厂。光这些吗?不错光这些。你去试试!
17因地制宜。隔离室可以用陷阱代替,伟大卫国战争期间戈罗雀维茨军队集中营里就采用过这个办法。抓起来的人被推进这种深三米、直径两米的陷阱,让他几昼夜呆在露天,日晒雨淋,陷阱既是他的监室,又是他的厕所。三百克的面包和水,用绳子系着放下去给他。请设想一下,如果你是一个刚刚被捕,心里正像开锅似地翻腾着的人,处在这种境地是什么滋味?
不知是因为给红军所有保卫部门下达过统一的指示,还是因为他们相同的野营生活,这种方法曾经非常盛行。例如,一九四一年驻扎在蒙古沙漠上的哈勒欣战役参战部队第三十六机械化步兵师里,对一个刚被捕的人,二话不说(保卫科长萨穆廖夫),交给他一把铁锹,命令他挖掘一个有准确尺寸的坟坑(这已经是与心理方法交织在一起)。当被捕者挖到超过腰部时,叫他停止,命令他坐在坑底,从外面已经看不见他的头。一名哨兵看守这样几个坑,四周好像是空无一人、在一片荒漠上,受侦查的人在蒙古酷热的白天头上没有遮盖,寒冷的夜晚身上没有衣服。什么刑讯都不搞——为什么要花费力气动刑呢?口粮标准是:一昼夜一百克面包和一杯水。丘利佩尼奥夫中尉是一个魁梧大汉,拳击运动员,二十一岁,这样坐了一个月。十天后,他满身虱子。十五天后才第一次传讯。
18罚跪——一不是在某种假借的意义上,而是在直接的意义上下跪,屁股本许贴脚后跟,腰背挺直。可以在侦查员办公室里或走廊上罚跪十二小时、十四小时、四十八小时(侦查员自己可以回家、睡觉、娱乐),有一套规定办法:罚跪的人身边设岗。哨兵按时轮换。让谁罚跪最合适呢?已经被压弯、已经准备投降的人。让妇女罚跪最合适——一伊万诺夫-拉祖姆尼克讲述了这类方法的一种变体:让年轻的洛尔德基帕尼泽跪着,侦查员往他脸上撒尿!什么别的办法都攻不克的洛尔德基帕尼泽,却被这种做法摧垮了。可见,对付有傲气的人,这办法也很有作用…
19要不就罚站。可以在审讯时罚站,这也能消耗他的体力。摧折地的精神。也可以让他在审讯时坐着但在两次审讯之间站着(设置岗哨,看守盯着不许靠墙,如果睡着了倒下来就踢,就拽)。要叫一个人变软,要他供什么就供什么,有时只要罚站一昼夜,就已经足够了。
20每回连续三、四、五昼夜的罚站,通常不给水喝。
越来越懂得要把心理方法同肉体方法配合起来。还明白了,所有上述的办法,都可以结合:
21“熬鹰”中世纪完全没有认识到这个方法的重要,因为它不知道一个人能在其中保持他的人格的范围是多么狭仄。不让睡觉(再结合罚站、干渴、强光、恐惧和对前途一无所知——你那些毒刑拷打算得了什么!)能模糊神智、动摇意志,使人不再成为自己的“我”(契河夫的《想睡觉》,但是那里要轻得多,那里的小姑娘可以稍稍躺一下,息息精神,这样的一分钟就可以救命地使脑子清醒)。人的行动一半是无意识,或者完全是无意识的,因此就不要为他的供述见怪于他…
请想象一个外国人,还是不懂俄语的,在这种神志模糊的状态中让他在什么东西上签字。一个叫尤普-阿申布伦纳的巴伐利亚人就这样签了字,承认曾在“杀人汽车”上干过。一九五四年在劳改营里他才得以证明,当时他在慕尼黑的电焊工训练班学习。
话是这样说的:“你不肯坦白交代,所以不许你睡觉!”有时居心恶毒地不是叫他站着,而是叫他坐在特别引起睡意的软沙发上(值班的看守就在那个沙发上并排坐着,见他一眯上眼睛就踢他)。请看一个受害者(在此以前他刚在臭虫隔离室坐过一昼夜)怎样描写受刑后的感觉:“由于大量失血直打寒颤。眼皮发干,好像有人拿一块烧红的铁紧挨着你的眼睛。舌头干渴得肿起来,稍稍一动就像刺猥在扎。吞咽痉挛使喉咙像刀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