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阿卡发了启程的信号。这一天她为了躲避狐狸斯密尔的缘故，仍旧尽量往远飞，他们一直飞到格里大楼南边那片得像沼泽地一样的草地上，才降落下来寻觅。

“看灰鹤舞有那么不得了吗？”白雄鹅不解地间。

居住在格里庄园上及其四周一带的灰老鼠也仍然持不懈地行着战斗，他们虎视眈眈地窥视着，遇有合适的机会便要一举攻下这座城堡。或许有人会以为，既然灰老鼠已经赢得了全国各地的所有地盘，那么他们就应该网开一面，让这一小撮黑老鼠在格里大楼里安安生生地生活下去，然而，灰老鼠毕竟是容不得这想法的，他们声声说，一鼓作气地最后战胜黑老鼠是一个荣誉攸关的问题。但是清楚灰老鼠底细的知情者都心里明白，那是因为格里大楼是被用来当堆放粮的，因此灰老鼠志在必得，不占领是不肯罢休的。

“我们要想想周全，明天大拇指儿该怎么办，我们到库拉山去的时候，千万不要让他发生意外，”阿卡吩咐。

白鹳三月二十八日星期一

“大拇指儿不消单独留在这里，”雄鹅说“要是灰鹤们不让他去看他们的舞蹈表演，那么我留下来陪着他好啦。”

奇怪的是，大雁们也同他一样地厌恶老鼠。他们没有同老鼠讲话，而且在老鼠走完以后，他们都一劲儿地抖动翎羽，仿佛觉得羽里已经

着上风。

大雁们听到这个消息非常兴。“你真是好运气，”他们对白雄鹅说“竟然可以亲看到鹤之舞表演大会了。”

他心里非常难过，因为阿卡到底还是不大信任。他想到，一个男孩宁可不重新变成人，而跟随着这些一无所有的大雁到颠簸奔波，那么大雁们应该明白，他是决计不会卖背叛他们的。再说他们也应该明白，他为了同他们在一起已经了那么大的牺牲，那么他们自然也应该义不容辞地让他能够看到这一切了不起的奇妙事情。

不消讳言的是，在黑老鼠还得势的时候，别的动也曾经非常僧烦过他们，就像如今憎恶灰老鼠一样。这是完全合乎情理的。因为黑老鼠过去的坏事也不少，比方说他们常常扑到那些被绳捆索绑的可怜的俘虏上去折磨他们。他们还啃噬尸骸。他们把穷人地窖里的最后一个萝卜偷走。他们还啃咬正在睡觉的鹅的脚掌，从母边夺走和。总而言之，他们的确过成千上万件坏事。然而自从他们不幸落难以来，所有这些事情似乎都被忘记得净净了。对于这个族类的最后一批同敌人长期周旋，为保卫自己而行殊死战斗的黑老鼠，没有哪个不由衷地表示敬佩。

“看样我不得不直截了当地向他们说我的想法啦，”男孩思忖。但是熬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他还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这么。这听起来似乎有奇怪，其实不然，因为男孩确实对那只领老雁抱着肃然起敬的心情，他觉得自己要敢于违抗她的意志那是很不容易到的。

“喔，这是你梦也难想得来的呀，”大雁们回答说。

在那块漉漉的草地的另一边，也就是大雁们正在觅的地方，有一很宽的石墙垣蜿蜒延伸。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快到傍晚的时候，男孩终于抬起来要同阿卡讲话，他的目光落到了那堵围墙上。他由于吃惊而发了小声的尖叫。所有的大雁都上抬起来，目光一齐朝向他凝视的方向转过去。起初，他们同男孩一样都疑惑不解，怎么围墙上的灰鹅卵石竟长了脚，而且在跑动。可是当他们定睛细看，很快就看清楚了，原来有一支声势浩的老鼠大军在墙垣上行。他们行动非常迅速，而且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向前飞快奔跑，一排接着一排，数目多得有很长一段时间把整个墙垣都遮盖住了。

有一天大清早，宿在维姆布湖面的浮冰上的大雁们被来自半空中的大声喧哗所惊醒“呱呱，呱呱，呱呱，”叫声在空中回。“大鹤特里亚努特要我们向大雁阿卡和她率领的雁群致敬。明天在库拉山举行鹤之舞表演大会，迎你们诸位光临。”

鹤群呼啸而过，继续向前飞去。大雁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仍然可以听得见，他们一边飞行一边对每一块田地和树林发呼唤：“鹤之舞表演大会明天在库拉山举行。大鹤特里亚努特迎诸位光临。”

阿卡上仰起来回答：“谢谢并向他致意！谢谢并向他致意！”

“唉，要知直到如今还没有哪一个人类被允许去参加库拉山的动集会，”阿卡叹了气说“所以我也就不敢把大拇指儿带着去。不过这桩事情在今天这一整天里还可以慢慢商量，现在我们先去找吃的吧。”

男孩素来害怕老鼠，在他还是个五大三的人儿的时候就是如此。而现在他变成了这么小，两三只老鼠就能够断送掉他的命，他怎能不从心里到害怕呢？当他站在那里看的时候，他浑不寒而栗，脊梁骨上透了一阵又一阵的凉气。

整整一天，男孩都闷坐在一个小池塘的岸边芦苇笛。他因为不能够去看鹤之舞表演大会而怏怏不快，然而又不好意思向雄鹅或者别的大雁张提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