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的朵朵白云,听着女仆在厨房里放开嗓门唱午祷圣歌。歌声使她活生生地回忆起了乡下,心上顿时充满痛苦的乡愁,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潸然泪下。
她无端觉得自己孤独,被人遗弃,好象被远远隔绝在世界之外…
阿达姆先生呼唤起来,于是她走过去,把他推到露台上。
“卡罗尔不在?”
“不知道,我刚回来。
他们沉默了许久,互相避着对方的目光,最后阿达姆先生畏葸地说:
“咱们一块儿作祈祷吧?”
“好,噢,那好!”她高兴地说,马上取来了祈祷书。
“因为…你瞧…是库鲁夫提醒了咱们…”他低声说着,摘下帽子,划了十字,开始随着她默念拉丁文圣歌词。这声音充满了信心和深情。
傍晚的寂静变得愈加深沉,与苍茫暮色一起蔓延开了;暮色把它的珠网般的暗影笼罩在低矮的房屋上和果园上,只有锌板屋顶和窗玻璃依然反映出晚霞的缤纷彩色。星期天照样开工的工厂的青烟象玫瑰色的串珠一样,象一条没有尽头的螺旋链条一样,袅袅升上天空。
安卡咏诵圣歌直到黄昏,她的富于深情韵调的清脆的嗓音象水波一样在露台上传开,轻轻地触动了纷披的葡萄树叶,摇曳着爬满栅栏的菟丝子和碗豆的玲珑小花。她诵读完毕之后,便偎依在父亲身边,按照库鲁夫的古老习惯又以稍许压低了的声音唱道:
我们全部的日常琐事…
阿达姆先生用低音伴和着,厨娘也用高音随和着。
在远处,仿佛几千里以外,可以听见游者们返回时的喧闹声,马车的辚辚声,工厂的低沉轰隆声和酒店里筒琴的如泣如诉的呜呜声。
片刻之后,端来了茶。可是卡罗尔还没有来。
安卡等他等得越来越不耐烦了,因为祈祷之后,她的心情十分平静,她下决心要把自己心上的苦恼和疑虑如数说给他听。
她甚至下决心请他原谅自己今天的不辞而别,但愿快刀斩乱麻地结束这种没完没了的误解。
然而,卡罗尔就是不来。维索茨卡倒是来了,显得又神秘又严肃,说了半天儿子或一般男人们的事,没完没了地唠叨着一些气人的事,想要以此来突出她到这儿来要办的好事。
安卡越听心里越慌,终于问道:
“您干吗不直说呢,何苦吞吞吐吐地兜圈子,姑妈?”
“好吧,我也想直说,可是我笨嘴笨舌的,不会变个样子。
走,到你屋里去。把门关好!”进屋后,她又吩咐。
“您说吧。”安卡坐在桌旁小椅子上,桌上点着灯,盖着金黄色的灯罩。
“这么回事,我的孩子,我是你的亲戚,特意来问你,你知道不知道罗兹城里说你和卡罗尔的什么话?”
“我连想也没想到他们议论这件事。”她抬起眼睛来小声问。
“也没猜到?”
“没有,想不出来他们能够说什么。”由于她回答得心平气和,维索茨卡也噎回去了几句话。老夫人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次,瞧瞧她,又压低声音问:
“有人说…卡罗尔想跟玛达·米勒结婚,如果…如果…”
“如果没有我碍着他的手脚。”安卡愤然接过来说。
“这么说你知道了?”
“不知道,您刚刚告诉我的。”她轻声地说了这么一句,就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