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笔简单的买卖，千载难逢，我告诉你吧。我买了块地pi，现在格林斯潘又想——请你注意——又非让我卖给他不行，我要多少钱，他都给。”翌日清晨，斯塔赫·维尔切克告诉在他家过夜的霍恩说。

“他干吗非买不可呢？”霍恩睡意十足地问dao。

“因为我那块地pi从两个方向包围着他的工厂：侧面和后面。他工厂的另一边是莎亚·门德尔松的地，前面是大街。格林斯潘要扩充工厂，他没有地。他说好今天到这儿来，你见识见识他那副嘴脸吧。这块地pi，他跟原来的主人讨价还价了三年，每年想让人家少要一百卢布：他要买个便宜，于是拖了下来，没有赶急。我也巧妙地打听到了这个情况，给这个农民让了个大价，不声不响就买下来了。现在我也要等待时机，不赶急了…哈哈哈！”他得意洋洋地大笑，一边握手，一边添着往外翻着的嘴chun，眨着yan睛。

“你的地pi有多大？”

“整整四莫尔格呐！五万卢布不是到手了吗？”

“财迷心窍，你太狠了！”这个数字把霍恩逗得笑了起来。

“买卖的事我从来没有错。格林斯潘要建两个大车间，大概要多招两千工人。他不会不想，要是把这些车间盖在别的地方，就算是只离几十步吧，那建筑、guan理和行政费用就得增加两倍。你喝茶吗？”

“好吧，最好是热的。哟，未来的百万富翁怎么用磕了边的茶杯呀？”他一面用小勺在破了边的茶杯里搅拌，一面挖苦说。

“傻话，等以后再用sai福尔①细瓷碗喝茶吧。”他不以为然地说“我得离开你几分钟。”说着他望了望窗外，走进了门厅，因为有几个穷酸相的老太婆，手里挎着篮子，已经chu现在房前几棵半枯萎的樱桃树中间——

①在ba黎附近的sai福尔有一家有名的瓷qi厂，建于十八世纪。——原注。

霍恩环顾了一下未来百万富翁的这间房子。

这是一间普普通通农民的平房，墙上尽是小坑儿，刷了白灰，泥地代替地板，上面铺着一块块画着鲜艳的红hua图案的地毯。一个歪歪斜斜的小窗子上，挂着肮脏的窗帘，进不了许多光线，所以整间房子，好象是从垃圾堆上捡来的，成堆的破旧什wu都隐藏在昏暗之中，只有那把通常用在农民火炉上烧水的大茶炊放着明亮的光辉。

桌子上有十几本书，还有luan七八糟的废铁块、pi带和几个缠着各semao线的线轴。

霍恩动手翻着书页，可是透过玻璃，忽然传来一个女人带哭的话声，他于是放下书本听着：

“请您借给我十个卢布吧！您还不知dao，我卢赫拉·瓦sai曼诺娃老实bajiao的，是个穷女人。今儿个我要是没有这笔钱，就开不了张，整整一个星期就没法过了”

“没有抵押我不给钱。”

“维尔切克先生！借钱我一定还，当着您，我对天发誓，我们一定还…我没饭吃：我的孩子，我丈夫、我母亲…他们都等着我给他们带回去一块面包呐！您要是不借，可让我上哪儿去借啊…”“饿死就饿死，跟我有什么相干！”

“您不该这么说，不吉利啊！”这犹太女人shenyindao。

维尔切克坐在窗下的长凳上，开始数他shen边别的女人还给他的钱。

她们一卢布一卢布地还着，每次只把两个，ding多五个铜板放在他面前，还从小包或者暗兜里将十格罗希的ying币，一个个往外掏。

他仔细地数着，每过一会就扔chu一个铜币。

“吉特拉，这个十格罗希的不行，换一个！”

“凭天理良心，这是好钱。是一个女主顾给我的，她老上我那儿买橘子。看嘛，怎么不好呢！还发亮呢！”她一面嚷，一面在铜币上吐了点唾味，用衣襟ca着它。

“快换一个，我没功夫等！”

“维尔切克先生，您是有求必应的，您借给我…”瓦sai曼诺娃又请求说。

“施泰因太太，还差十五个戈比呢！”他冲一个矮小的犹太老太婆叫dao。这个老太婆dai着一ding油污斑斑的ruan帽，脑袋在不停地摇晃。

“差十五个！没有的事！总共五个卢布，我早数好了。”

“快补上就完事了！施泰因太太，你老说没有的事，可是你没有一回不差，我们是老相识罗！”

施泰因太太要争着说不差，气得维尔切克把钱一抓，扔在她脚下的沙土地上。

那女人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