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刚夫冷静地摇着,还没回答,却被黄因明的尖利的声音抢了先去:
黄因明立刻驳复。
“搬家么?是一个问题,却不难解决。”
“所以你希望有一个不卖国的政府,简直也是梦!”
“不忙呀,你听下去。你已经知国民会议的最后目的,是要建立人民意志产生
来的政府。如果建立起一个真正的人民的政府,那就不同了。可是外国人一定要暗中帮助卖国的政府,军阀和官僚,不让真正的人民的政府
现。——”
梅女士也很意气地反驳。
梅女士忙接说,忍不住对梁刚夫笑了一笑。
“好极了,你们两位同住。”
黄因明笑了一笑,还没回答,房门闪开一条,
梁刚夫的半张脸。但梅女士并没看见,还是追问着:
“那就更容易办了。你们很可以换条件。”
黄因明却不笑,抢先着就把梅女士刚才表示的意见说了一遍,睛直望着梁刚夫,好像是小学生在教师跟前背书。梅女士抿着嘴笑,心里却在回忆黄因明所说的梁刚夫和秋
的秘密事件。忽然她的笑容消失了。黄因明那一句轶
了第三者态度以外的愤愤的remark:“但现在,秋
还要死缠住他!”很有力地又回到梅女士耳边来。接着是不客气地躺在黄因明床上的梁刚夫的形相在
前一闪。于是就有些也不是第三者所应该有的奇怪的不乐意的情绪,轻烟似的把梅女士从当前的现实中拉开。她看着梁刚夫的冷静的面孔,她又看着黄因明的翕动着的嘴
。可是什么都没有听明白。蓦地梁刚夫从床前
起
来了,他的清晰的语句惊破了梅女士的惘然:
“没有什么不便罢?我已经看好一间房,很便宜,明后天…”
“你以为我不能像你那样过俭朴的生活么?”
黄因明又一句了。
“还有,密司梅,你希望中国也和外国一样富。好呀,要是办得到,我也可以勉
赞成一半。然而你知
外国的富
是怎样来的?吓,你要说是他们工业发达的缘故。你又要说我们也可以发展工业。叫什么人去发展工业呢?哦,我们有资本家。可是你不要忘记,中国的资本家是依赖外国人的,他们怎么有胆量去反抗他们的外国主人?他们只能靠外国人的势力来榨取中国老百姓,他们只要自己还能够留下几个小钱来在租界造洋房讨姨太太,便
“来得刚好。正有一个问题难以解决。”
找一个地方同住罢!”
“但是密司梅,你也要记得中国不是关了大门的。她不能自由自在整理家务,时时刻刻有外国人在那里纵,而且当局的政府如果不卖国先就站不稳。”
“先打倒帝国主义!”
梅女士沉着不能立刻回答。确定的目标,她并没有;未来的理想的图案,她亦不曾意识地规划过。而且她也不便说因为看到“你们有秘密,我要来窥探”她实在窘了。但仓卒中忽然记起前天李无忌第二次来访她时的一篇长议论,于是等不及细推敲,她便拾了几句来搪
梁刚夫的质问:
“自然不是换条件。因为密司梅既然打算
换一下环境,我们应该帮助她。”
“哦,那么岂不是没有希望,还闹什么国民会议!”
“那个,只能够说个大概。譬如,从前我是和旧势力反对的,我从家里逃来,我独力生活,后来又正式离婚,我总算都没有失败,然而究竟对于国家有什么好
呢?一
也没有。在四川的时候,是看不到有什么国家的,到这里来几个月,却渐渐看见了。这里的外国人的势力,使得我想起自己是中国人,应该负担一
分的责任,把中国也
得和外国一样的富
。我是希望有一个稳固的不卖国的政府,内政,外
,教育,实业,都上了轨
,那么,我也可以安心
我所愿意的事。”
觑着梁刚夫的话一顿,黄因明赶快又
一句来。
她没有说完,梁刚夫已经冷冷地站在她们面前。一些厄逆的波纹立刻在梅女士间扩散,仅只在嘴
边被抑住,而且赶快改变为无所容心的微笑。
“你想等待当权的大人先生把国家好么?一世也不成!”
看见黄因明踌躇的神气,梅女士再
一句:
“然而我正在这里劝你的,却是搬了家,我们同住。”
梁刚夫也笑着,侧过去,就躺在黄因明的床上,仰起脸看天
板。
“不是搬家。密司梅不愿再妇女会,我正在这里劝她。”
梁刚夫皱着眉很有分寸似的慢慢地说。
黄因明看着梁刚夫,用夸张的吻说;她很
兴有这机会能够从梅女士的追问中逃
来。
这句话在梅女士耳边响的很合意,但一转念,她又觉得多少包着几分把她看成无能力不懂事的意味,一团
兴便又低落下去。同时梁刚夫却又掷过很有些斤两的一个问句:
“换条件么?你的老调
!可是这件事不能应用
换条件。”
“不过,密司梅,你是盼望怎样的新生活呢?”
“自然不是袖手旁观,专等候别人。我们自己也还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