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王亚樵加以保护,由广西省政府每月拨给500元生活费。王亚樵曾去南宁三次,见李宗仁、白崇禧,建议兴兵讨蒋,李、白拒绝。王亚樵梧州寄迹,处于绝境,国土之大无立锥之地,拟出奔延安,特密派余亚农、张献廷前往延安与中共接头。亚樵在困居梧州时作词一首,内有“闽海羊城兴义师”、“北顾延河非孤云”等句。
从种种细节看,王亚樵的“投共”已成定局。政府若不立即采取行动,恐怕被炸得人仰马翻的不是日寇战舰,而成了自己的办公大楼。非常时期实施非常手段,也是形势使然,不得不行,难说孰是孰非。
叶天轻轻咳嗽了一声,既不接司空摘星的“愤青”牢骚,也不接顾惜春的低眉慨叹,而是双手互握,一字一句地说出了另外一种观点:“顾先生,关于玉罗刹的‘咒杀’,昔日的‘黑室’还搜索到什么秘密资料?”
顾惜春随口回答:“还有很多,卷宗摞起来有两尺厚,都是玉罗刹隐居浙江奉化、宁波等地采集材料闭关炼蛊的文字和图片。资料证实,如果没有政府在人力、物力、财力上的支持,她的‘咒杀’计划根本无法完成。彼时的王亚樵妄图以一己之力反扑政府,实在是不自量力,犹如孙悟空在如来佛手中翻筋斗一般。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却不知一切尽在政府的掌握之中。”
他说了很长一段话,察觉叶天始终没有反应,只好停下。
车子又行驶了一阵,司空摘星沉不住气了,回头问:“叶天,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们到底要聊什么?还是别说玉罗刹了,替古人操心有什么用?赶紧转到黄金堡垒的话题上来吧?”
顾惜春也察觉出了叶天的异样,禁不住双眉紧皱,狠狠地搓着双手,等他开口。
“我在想——”叶天又清了清嗓子,沉重而苦涩地说“包括‘黑室’在内的国民党二战谍报网可能全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一个…改变历史、改变国家命运的大错误。蛊术的最高境界,并非一定要履行某种仪式、执行某种程序或是摆出某种高深莫测的古怪架势,往往在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就完成了下蛊的过程。苗疆炼蛊师的宗派、渊源、支脉多不胜数,即使是最资深的炼蛊师,也说不清苗疆有多少种蛊术、多少炼蛊门派。”
“这个…”顾惜春对这些话似懂非懂。
“所有人只知道发生在日舰雪风号上的悲壮咒杀一幕,以为那就是玉罗刹历时五年精心筹划的‘后羿射日’计划,以为‘咒杀结束、玉罗刹与众杀手全军覆灭、直至1945年日本天皇下令投降’就是这一计划的全过程、全结果。然后,大家把记录此次事件的卷宗封存起来,束之高阁,不再翻动。错、错、错,全错了,我判断,玉罗刹在登上日舰雪风号之前,甚至早在王亚樵梧州被杀前,针对于国民党政府的‘咒杀’已经完成,而且做得极端机密,天衣无缝。至于‘咒杀’的结果,我们早就看到了。”叶天语调平静地讲完这一切,缓缓地舒出一口气,转头向着窗外看风景,给司空摘星和顾惜春惊愕、哀叹、深思、消化的时间和空间。
那些看似偶然的事件中藏着的线索犹如草灰蛇线,只有熟读历史、头脑聪颖、善于融会贯通的人才能总结出来。无疑,叶天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唉。”他听到一声细微而短促的低叹,不知是顾惜春还是司空摘星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