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搓了搓手，想要对方起回去，因为这时候实在不适合长谈，但孔雀已经抢先开：“叶先生，请给我两个小时时间——”她的睛里闪烁着奇特的光辉，叶天忽然意识到，下的情况已经起了大的变化，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并不仅仅是一次简答的谈话。

风过竹林，沙沙作响，立刻引了她的目光。那声音是来自叶天背后的，当孔雀的神掠过他的肩膀，望向竹林时，他的后背上地躬起来，如一张速运作的雷达网，捕捉着声音与空气中蕴的微小信息。

他希望尽快化解孔雀与段承德之间的恩怨，唯有如此，小彩才能绝对安全。

在她后，光铺陈于湖面上，形成一闪烁变幻的奇妙背景。

“叶天，我喜跟你谈话，因为你是个善解人意又学识渊博的男人。可惜莫邪没有福气，不能跟你在一起。”孔雀轻轻拂拭了一下松木栏杆，回坐下，双叠，似乎已经忘掉了顾惜、司空摘星等人，要同叶天促膝长谈。

“故事的起源，得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我第一看到段承德，就知他是我命中的克星，不由己地跌恋陷阱中去。我们的第一夜，是在崇圣寺三塔外的竹林里，幕天席地，星月为伴，那样一个自然而温婉的夜里，我毫无顾忌、毫无遮掩、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给了他。那夜的竹林，就像现在这样，竹叶沙沙响着，月光清晖由竹叶间的隙里洒落，在白床单上织成大大小小的细碎方块。那白床单是他从旅舍里偷来的，哦对了，他的手上还有一瓶五十年陈酿的雪山青稞酒。很久以后，我回忆那一晚的狂狼，不得不承认，我是真的醉了，醉倒在他的脉脉柔情里。为了让他上我，我偷偷在竹林里下了‘双情蛊’，那是苗女们沿用了千年的对付汉人男最见效的蛊…”孔雀的脸偷偷地红起来，当她远眺竹林时，嘴角轻轻抿着，腮边浮现若有若无的微醺笑意。

“好，君一言，驷难追。”他后退半步，在桥栏杆的另一边坐下，低看着那张照片。

在大理时，段承德曾提到过这事。男人留情不是大错，但他与女炼蛊师发生了情纠葛，简直就是自

照片中的女是孔雀，男是段承德，毫无疑问，那是两人初相识时候的照片。彼时两情相悦的甜，更映了此刻形同陌路的凄惶。落差之大，放到任何人上，都能把好人疯。

由照片中两人的表情、动作可以判定，那是一段好旖旎的情故事。如果不是故事的男主人公段承德备“有妇之夫”的特殊份，孔雀也许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造化人，往往如此，总是让某些人结婚之后才遇到真正倾心的恋对象，形成退两难的悲哀局面。

怀旧，是个多么形象的词语啊，敞开怀，回顾一下旧情人，梳理那些几乎在心底沤烂了的旧情。”她屈指一弹，照片便飞到了叶天的手上。

“濠上之辩”来自于《庄》的“秋篇”记载的是庄与惠的一次辩论，原文如下——

庄与惠游于濠梁之上。庄曰：“儵鱼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曰：“非鱼，安知鱼之乐？”庄曰：“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曰：“我非，固不知矣；固非鱼也，之不知鱼之乐，全矣。”庄曰：“请循其本。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两小时？”他调整呼，使自己脸上的表情趋于正常。

照片的背景也是法国梧桐树，一个女坐在的树杈上，背靠树，双悬空，乌黑的长发、灰的长裙都蓬蓬松松地披垂下来。在她旁边，坐着一个满脸微笑的男人，两个人相邻的手握着，一看便知是在情意、你侬我侬的恋之中。

叶天的意思是，逝者已矣，来者可追，枉自凭吊过去，已经于事无补。与其在这里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构建自己新的快乐。

叶天想找什么话来安对方，但满嘴苦涩，连说的话也变了味：“过去的事就忘了吧，时光不能倒，谁都不无法逆转乾坤，不如选择理地面对现实。你刚刚看提到鱼儿们的快乐，不如想想庄、惠的‘濠上之辩’，借古代智者的闪光智慧，涤内心霾，重新开始新生活。”

那是叶天求之不得的好事，只要孔雀放弃“血咒杀人”计划，他就不用为小彩的安全担心了。

“对，两小时。我答应你，等你听完了我说的话，小彩就绝对安全了，我从此再不会打她的主意。”孔雀慢悠悠地说“我保证，这一次谈话的内容，只是抒发个人情，排遣怨妇的愁思，既不牵扯国家政治，也不沾惹黑宝藏。我只说，你只听，两小时后咱们就一拍两散，各不相欠，怎么样？”

“濠上之辩？”孔雀扬了扬仍旧纤细秀丽的眉。

“看到它，你会想到什么？”孔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