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天底下，但凡带的兵要打仗的将领，都是一样的——瞧着手下的娃们青正茂、慷慨赴死，何能不恸！人心都是长的，既然当了儿，别说几瓶酒了，哪怕要天上的星星，也得想办法摘了来！

所以话一孙自己先觉着不大对了；而唐劲瞅瞅简丹、见简丹没害怕没张，乐了，还幸灾乐祸；简丹对这样儿的老见得多了，登时无语，哭笑不得。

饶是孙半个世纪的阅历在那儿，见到他能笑成这样儿的年轻姑娘，也没见过几个。所以孙见状又了两下，看了一唐劲，又拍了下唐劲的肩，看唐劲还在乐，压没自觉，不由暗地里摇摇，心了一声“儿孙自有儿孙福，它东风与西风”搁下一句：“多吃。”也没再呆着，走了，打饭去了。

——您最好说要！

唐劲起先还接着睡。可屋里宁静，只厨房里有人哼着小调儿，隐隐绰绰听得到，悠然愉悦而自在——是他家丹丹？

简丹照旧小睡了四十几分钟，起来去包饺与豆腐卷儿；为免吵着唐劲，随手掩上了厨房门。

至于改造一个人，那太折腾了，适合血沸腾的小年轻，不适合她这样儿的退休老太太。

摸着良心说，孙实在只是问一句、关心一下：一者，他是忙，很忙，不过刚刚批了没两天的条，有理破了例的条，又是杨队一通歪缠磨走的，他还是有个印象的；二者，他自己一双儿女，小女儿也就唐劲这个年纪；三者，唐劲当初来了这儿，他还为此喝过一回小酒呢！

可问题是，唐劲一个手，能啥呢？包饺还是包豆腐卷儿？

您那关心多么朴素！

那可不是队里买的，是她的私人收藏。

唐劲朦胧间翻了个又翻了个，渐渐醒了，睡不住了，起去厨房。

可惜这位与她不熟，简丹不好调侃，当即冲孙一笑。

他有自知之明——几个通讯连的小女兵见了他都绕着走躲着走，实在躲不过了，敬礼问好，那人都得的、嗓音也绷得尖尖的：张！

两人吃完饭，回家属楼去了。

不过唐劲闲不住，在厨房里转悠了一回，找到了另外一样“忙”来“帮”

…

唐劲压不觉得惭愧，乐呵呵滋滋，当了一回托儿班小朋友。

简丹失笑，搁下东西洗了手，兑绞巾，末了索帮唐劲了脸。

简丹眉弯弯角弯弯，眸明亮、目光坦然，从容自信、大胆调。

厨房的门虚掩着。唐劲推开门问简丹：“要帮忙不？”

他抢着了，他兴！

万幸没有吓坏那小姑娘，他一落伍的老，哪还能不知趣、哪还会当电灯泡呀！

看看两人，微一，心下欣然，那脸却还板着；又一瞧简丹盘里，这下不满了：“只吃这么一？”

孙吃完饭，回办公室去了。

故而孙打了饭并没有再过唐劲这边来，老位一个人吃去了。

答案是哪个都不行！

简丹嚼着饭菜没开，缓缓一——人好？当年局势张升级，任务等于一只脚踏棺材，誓师大会上，她也给开了茅台！六十年陈酿！

唐劲乐意帮忙，简丹当然支持。至于唐劲那“此乃你份内之事，我乃好心给你帮忙”的不平等逻辑，简丹并不计较——喜一个人当然要包容其缺；若是往后两人不好了，那又何必唐劲怎么着儿。

简丹全神贯注，正自得其乐呢，这就给吓了一大，手上的饺散了、人也登时恼了，一记刀横向唐劲：“你吗呢，都不敲门！”

他脸上明晃晃写着“危险”两字，连带印着一角枕巾细纹。简丹瞧得清楚，不由莞尔：“好啊。先去洗个脸不？”

唐劲瞅着简丹，不知咋地就没敢说“胆小鬼”慢吞吞退去带上门“笃、笃、笃”重重三下“忽儿”推开门探去：“哎，到底要不要我帮忙呐？

挨过饿的老一辈！四十后？五十后？

可惜孙积年的官威在那儿，军官又不同于其它官员，成天吼来吼去，命令一下，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结果这六个字听起来就的，走味了！彻底走味了！成了质责！

可打仗得因势制宜、吃饭也要因人而异呀！

这在简丹意料之中。唐劲也不奇怪，只不过回看了两次，又跟简丹叨叨了一回：“我们孙别看瞧着凶，人好的！咱们跟他去讨酒，茅台五粮，一讨一个准儿！”

唐劲立打蛇随上，往墙边一让，冲简丹展示了一回绷带手、一指卫浴间：“我才一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