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送的？”

“噢。”跟丹丹一样儿：刚刚赚钱，就想着给自家男人买东西——多好的女人！

简丹骑着她那黑黄两山地车，平稳而轻捷，倏然经过一盏盏的路灯、经过一丛丛的树影，直行、拐弯，拐弯、直行，穿过了校园里的夜，回到了她自己的家。

“上尉？”

“怎么了？”

于是唐劲难得打心底里叹了一气：“唉，人家待你这么好，你为啥不去她那儿，啊？北京上海都好的。”

“贵死了…”

唐劲讪笑了下。

“丹丹～我要升官儿啦！”

这么好的两个人，怎么就分了那？

他觉得打比赛束手束脚，没意思；贺明觉得留在机关里，没意思。

贺明一笑。

…

唐劲却是憋得抓耳挠腮，不止内疚，还担心——鱼片儿的前任受不了一年只见几天，他家丹丹凭什么就受得了？

墙上石英钟的秒针，步伐恒定，绕了一圈又一圈；分针慢得多，可也走过了两圈；时针慢得几乎看不动静，然而不知不觉间，它已经指向了九、又向了九与十之间。

车队驰向遥远的地平线。

国庆长假一眨就过去了。

课本大开在左手，作业纸在正前方，草稿纸在右手边。

所以电话一接通，唐劲急吼吼跟简丹报告好消息。

地平线上是巍峨的雪山。

完成作业，吃懂现有的知识系，然后把她还记得的、合适的东西，拿来，与大家分享。

简丹全神贯注，写了一，又接着一——她今晚的安排，是完成作业。

夜渐渐去。

简丹依旧端正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

虽然已经退休，虽然只是消遣，可是，一些什么，留下一什么。

雪山上接蓝天，下拥草海。

电视关掉了，小孩早睡觉了，打麻将的也开始散场了。

太可惜了！

是简丹的书房。

用说，自家兄弟，分手了也不说前任一句坏话；鱼片儿家那位也很好，那么能赚钱，却一儿坏脾气也没有，为了鱼片儿，说搬就搬！

时值仲秋，大多人家夜里还是开着半扇的窗或者一手的儿。此刻，有的窗里传电视的声响，有的传小孩的嬉闹。也有一人家，招待客人，凑了一桌四个人，聊着天话着家常，搓起了麻将，打了一圈又一圈。

贺明察觉了。

那啥，他们都犯贱。

就算受得了，也不好熬！

完成作业，痛痛快快去玩儿，去陪伴父母，去外婆家，去爬山，去秋游…去晒太！

贺明失笑，又问：“那你后悔不？”

她喜晒太，可她不喜只是晒太。

“是啊！”简丹当即就脸黑了！

简丹走到书桌前，书包一搁，往外拿东西。

唐劲不由又瞅了一贺明左手腕上的那块表。

一些什么，留下一什么。

为这个世界，为这个国家——更为了她自己！

一幢幢的楼静静立在夜里，一个个窗亮着灯。黄的白的，泽略有不同，却是相同的温与明亮。

“嗐，我傻呗！”唐劲无奈一垮肩膀——他老妈不知为了这个唠叨了他多少次了！

又一盏灯亮起。白的日光灯。

两人都没再说话。他们只是一起听。听背后车厢外的的风。

军车跟在车队中。

简丹背着书包、提着自行车上楼。

犯贱！

简丹还没什么，因为她早就习惯了：军事行动，几天几十天无法行私人联络是常事，半年六个月也不奇怪。

…

他与贺明，生的地方、擅长的东西，都完全不一样、彻彻底底不一样。但他们上，好像有一东西，一骨里的东西，是相通的？

贺明失笑：“是啊。第一个项目的钱。他自己的第一个。”

贺明没立即回答，他沉了，不自觉摸上腕表转了转；而后贺明缓缓：“留下就是研究所。那些机关，怎么说呢…我跟导师去过项目。那不是我想要的。”又反问唐劲：“你那年，拿的是全军第一吧，八一军大队没给你发邀请？你为什么不去？”

而后又过了五天，到了十月十二号晚上，唐劲终于能够打电话给简丹。

唐劲直接一摇，想也没想；而后唐劲慢慢儿一，又摇摇，忽然笑了，两个酒窝一冒——唔，他懂了！

…

“嗯。”唐劲撮牙，瞄瞄鱼片儿，又同情又佩服：这这这…鱼片家那位得比丹丹厉害多少倍呀！

唐劲抱着枪坐在军车里，与他的战友们一块儿。打盹，闭目养神，间或聊几句天。

可惜！真可惜！

全速奔驰的军车，呼啸而过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