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答，然后又扭面向玛丽，问“德克兰的足球练得怎么样了？”

两人回到餐室，发现凯和迈尔斯聊得火朝天，加文则坐着一声不吭。

凯怒火中烧。玛丽大概的确受伤不浅，但加文的关切也太偏心了，而且哪有这必要？她对这场晚宴的期待可是大大不同：就四个人，加文没法儿不承认他们的确是一对情侣。可现在呢，谁看到了也不会觉得他们俩比泛泛之有更一步的情谊。还有，也糟透了。凯放下刀叉，她盘里四分之三的菜动也没动。这个细节没有逃过萨曼莎的睛。她又转而跟迈尔斯说话：

“恐怕是的，”迈尔斯说，自得地微笑起来。“就生在这条街上的凯兰医院。八十年代的时候关闭了。”

“不用说，这事儿在本地一定让人疼的吧。”凯说，意在迫加文发表意见。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能行，玛丽，你休息会儿。”萨曼莎说。加文见状也一跃而起，像个骑士一样拦着玛丽，持要她坐下来，此情此景让凯觉得极不舒服。可是玛丽持要去。

“你是在帕格镇长大的吗？”

“我们在谈丛地的事儿。”凯说，语气是提醒加文她人在此，他应该给予她义上的支持。

“那次是个充气娃娃，”萨曼莎说，她笑也不笑，坐回迈尔斯边“迈尔斯和史夫把它放到了另一个朋友伊恩父母卧室的床上。伊恩十八岁生日派对的时候。不怎么说吧，后来迈尔斯给罚了一千镑，驾照上减了三分，因为是他第二次给抓到酒超标了。所以这件事真是好笑得不得了。”

“噢，不，别那样说，”玛丽说“他这回总该得上个好女人了。”

“…于是史夫拿酒测试仪，我正要往里气，突然之间，我们俩都嘻嘻哈哈地大笑起来。他旁边那个警察完全摸不着脑。他是这么个表情。”迈尔斯模仿起那个一脸惊奇的男人，左扭扭、右看看。“史夫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简直都要小便失禁了，因为我们俩想起的都是他上一次举着一个东西让我，都快二十年前的事了——”

萨曼莎猛然起，再去拿一瓶酒。等她回到桌边时，迈尔斯正在跟凯讲一个老掉牙的故事，毫无疑问，是为了说明帕格镇上人人都互相认识。故事是说一天夜里他开车被警车追到停车带靠边停下，结果警察居然是他从小学就认识的朋友。迈尔斯把和那个叫史夫·德华的家伙之间的玩笑话从到尾一字不漏地又重现了一遍，萨曼莎听过无数次，耳朵都要起茧了。她绕着餐桌逐个儿斟酒，瞄见凯的脸上神情严肃，显然，凯可不觉得酒后驾驶是件好玩的事。

“才没有哪，糟糕透。”萨曼莎说。此刻她正一门心思会着酒后飘飘仙的觉。“你觉得凯这个人怎么样？”

迈尔斯脸上的笑僵住了，看上去很蠢，就像晚会过后被人遗忘的气球，蔫蔫的。房间里有一瞬间寂静无声，一阵寒意掠过。虽然觉得迈尔斯无聊透，可凯还是站在他这一边。餐桌上所有的人当中，只有他一个人表现帮助她帕格镇社生活的意思。

“你呢？——”凯又问萨曼莎。萨曼莎的手不小心碰到她。

“我必须得说，丛地的问题棘手的。”她又回到迈尔斯似乎最兴趣的话题，却全然不知在玛丽面前提起这个有多不吉利。“大城市我也工作过，本来以为乡村不会有那一贫如洗的情况，没想到丛地和敦还真不相上下。没那么多族混居的问题，当然。”

“晚饭真不错，萨咪。”玛丽在厨房里说，她们正把剩下的从盘上刮下来，倒垃圾桶。

“呵，你用了‘责任’这个词，这倒很有趣，”迈尔斯说“因为我觉得问题的要害就在于此。可我要问，这条界线该怎么画？”

迈尔斯、萨曼莎和加文同时意识到，在玛丽面前提起丛地的话题简直太不明智，里和霍华德之间明争暗斗的不就是这个吗。

这么新鲜的看法萨曼莎还从来没听过。在她看来，加文这么个拖泥带的男人就该一辈受惩罚。

“…就这样把责任推得一二净，在我看来未免太自私自利、自以为是了——”

“把丛地划去，显而易见啰。”凯笑了起来，等着看迈尔斯的窘态。“你们是想净净画条线，把拥有住房的中产阶级和下层——”

“对不起，我还不晓得你是什么的呢，萨曼莎？”凯又问。

“噢，是啊，但我们这儿瘾君和狼也有一大把。”迈尔斯说。“我吃好了，萨咪。”他把盘往旁边一推，盘里还剩得不少。

“帕格镇上也有很多工薪阶层，凯。区别在于，他们当中大多

“跟我想的倒是一模一样。”萨曼莎说。她取准备装布丁的盘。“她就是个翻版的丽莎，如果你问我的话。”

“她卖超大号罩。”迈尔斯抢过话。

萨曼莎开始收桌了，玛丽站起来帮忙。

“上帝啊，不是。我是不小心落到此。”

“我不知。跟我想的不一样。”玛丽说。

“我自己开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