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样的货物搬下来。
我继续向前走着,走进了一条陋巷,我知道在那条陋巷中,有两家多半是在十八世纪就开张的小旅店,是穷苦的搬运夫的栖身之所,我走进了其中的一家,拦住了一个伙计,道:“有房间吗?”
那伙计连望也不望我一眼:“一天一元,你可以睡到下午五时。”
我给了那伙计五元钱:“我要睡五天!”
也许是这地方,很少人一出手就用五元钱的钞票,所以那伙计居然抬头,向我看了一眼,然后道:“到三楼去,向左拐,第二个门。”
我点了点头,向阴暗的楼梯走去,原本蹲在楼梯口的两个女人,站了起来,向我挤眉弄眼地笑着,我自然知道她们是什么人,我连望也不敢向她们多望一眼,就奔上了咯吱咯吱响的楼梯。
我找到了我租的“房间”其实,那只是一张板床,和一条不到一尺宽的缝而已。我在那板床上躺了下来,忍受着那股自四面八方,几乎令人要窒息过去的,难以忍受的臭味。
我没有别的办法,我知道,孟先生在这里势力庞大,手下有着完善的特务网。
为了要他相信,我已离开了家,已经动身前往陶启泉的家乡,所以我必须躲起来。
一发觉我离开,孟先生一定大为紧张,会到处搜寻我的下落,会加强警戒,会在全市中寻我,但是不论他怎样,他总不会想到,我会躲在这家污秽的小旅馆中,让他去焦急三天再说好了!
不错,我准备在这小旅馆中住上三天,然后再想前去的办法。
我想到孟先生焦急的样子,想到他发怒的样子,那种古怪的臭味,也变得好闻了,我居然睡了一觉,然后,又被各种各样的吵醒。
我仍然养神,到中午,才出去,吃了一点东西,然后再回来。
我刚进这家旅馆的时候,在外表上看起来,或者还不是十分像码头上的流狼者。但是在那样的主旅馆中住了三天之后,我看来已没有什么不同了,我不但神情憔悴,而且也不觉得那家小旅馆有什么臭味,因为我自己的身上,也已散发着同样的臭味了。
在这三天之中,我曾仔细观察过码头上各种船只上货落货的情形,我也定下了方法。
第三天,天亮之前,细雨朦朦,我离开了旅店,住在这种简陋的小旅馆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论你在什么时候出去,绝不会有人理你的。
我出了旅馆,来到了码头上,然后,趁人不觉,跳到了停成一排的小舢舨上。走过了几艘舢舨,我攀上了一艘木头船。
船上的人全在睡觉,那是一艘运载香蕉的船,我看到它载运的香蕉,到午夜才卸完货,船员都已经疲惫不堪了,而这艘船,在天亮就会驶走。
我到了船上,立时到了货舱中,拣了一个角落,拉了一大捆破麻袋,遮住了我的身子,躲了起来。
货舱中是那么闷热,我躲了不到十分钟,全身都已被汗湿透了,幸而我早有准备,我带了一壶水,和一些干粮,我估计船要航行一天才能靠岸,在那一天中午,我需要要水更甚于需要食物。
我缩在货舱的一角,不多久,我就听得甲板上有人走动声,接着,船上的人可能全醒来了,突然间,机器声响了起来,哒哒哒哒地,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