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写毕，像虾似的蜷曲着，即使用双手抱脑袋，依然冷得全直打寒颤。

写下这样的话：

“杜老师，系里刚收到的加急电报。”方说着，把电报递给了杜微。

就在李丽生死攸关的时刻，杜微却正在架下一边喝着龙井绿茶，一边下围棋。

沉默了一会儿，杜微用缓慢而严肃的语调，说了自己的意见：“这是一个关系到全人类安危的重大问题。我上飞往宇航中心，然后赶往现场。

他的对手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材像绿豆芽似的，又又细。大抵由于脸白净，两颊瘦削，珠像围棋黑似的，显得又大又黑又明亮，一望而知是一个绝聪明的人。他穿着长、长袖衬衫，手中的折扇不停地挥摇着；他叫王璁，外号“小白脸”杜微的得意足。

方看了电报，这位习惯于未开先笑的人，脸变得板滞起来，肌仿佛僵化了似的。方已是讲师，也曾教过李丽。此刻，他的脑海中闪现了这位朗而又执著的姑娘的形象。他仿佛看到，一朵苞待放的鲜，在火辣辣的沙漠上枯了，焦萎了，凋谢了。他的心，像了铅似的，变得异常沉重。

无线电波在沙漠上空嘶哑地呼叫着，然而，救护队员一个个倒在沙漠上，蜷曲着，颤抖着，没人理会远方的呼唤。

直升飞机继续向前飞行，杜微选中了沙漠中心作为实验基地。直升飞机一次次在那里降落，宇航中心调派了一批年轻人，在几天之内，就建造起一座实验室。实验室一半埋在地下，一半地面。实验室是圆形的，看上去像座碉堡。

实验室银光闪闪，四、天板、地板、，绝大分是用金属钛的。

三

五年过去了。

就在发报员发报的时候，李丽猛然间又记起什么，咬牙关挣扎起来，在笔记本上补写了一行字：烈腐蚀菌似乎不能腐蚀飞船外壳——金属钛。

“我以为，必须建立专门的实验室，地研究这天外微生，而实验室必须建立在沙漠，以防烈腐蚀菌扩散。

工作得很好，就连杜微、方都未曾发觉，只有李丽心领神会。李丽毕业后，他们之间书信来往。别人问起，王璁总是掩饰：“李丽要我代查文献…”如今，这份突如其来的电报，给王璁迎泼了一盆冷，顿时也使他到浑发冷。他仿佛看到，李丽倒在沙漠之中，狂风夹带着弥天黄沙，正倾泻在她的遗上，把她地埋掉…

王璁见方满大汗，上把手中的折扇递给了他。

杜微和方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在茫茫沙海之中，度过了五个秋。

钛，是一有英雄气概的金属，银亮，轻盈，牢。在化学上，大名鼎鼎的腐蚀剂“王”

李丽写完，吃力地撕下笔记，抖抖索索地递给发报员。此刻，她已疲力竭，倒在火辣辣的沙漠上，居然一也不觉得。

能够吞噬白银、黄金，以至把号称“不锈”的不锈钢侵蚀，变得锈迹斑驳，面目全非。然而“王”对钛却无可奈何。在“王”中浸泡了几年的钛，依旧锃亮，光彩照人！在十八世纪，当人们发现钛的时候，就把它作为英雄，用希腊神话中人族中的英雄——泰坦（Titan）来命名它。在古希腊“泰坦神”就是勇往直前的同义词。由于李丽临终前的提醒

渐渐起风了。风越来越大，裹挟着沙粒漫天飞舞。一阵狂风袭来，断了直升飞机的螺旋桨。

接着，势更大的一阵狂风，猛地推倒了直升飞机…

五年前，杜微和方坐着直升飞机，在“银星”号溅落上空款款低飞，亲看到许多穿白大褂的人蜷曲着，倒毙在黄沙上，有的遗已被黄沙埋掉了一半。他们俩的视线模糊了。泪沿着杜微角的皱纹了下来，轻不挥泪的方，也止不住泪纵横。

王璁看了电报，脸惨白，双变得无神。他同样曾教过李丽，这位迷人而又聪颖的姑娘，使他产生了一异样的情。不过，他为老师，而在大学里“耳目众多”学生们对这类事情最为，因此他只能对李丽行“瓶”式——内心而外表冷的恋。由于他的“保密”

“我去！”方快人快语，抢先答。

四

“由老师决定吧！”过了一会儿，王璁答“去是工作，留下来也是工作。我不论去留，都可以。”

杜微拆看了电报，眉间皱起像幕布的褶裥似的竖纹。

这个青年中等个，三十来岁，国字脸，眉大，嘴显得有厚。他穿着短袖衬衫，短西装，黝黑、发达的肌。他叫方，杜微的另一位助手。

杜微说完，用期待的目光望着王璁。在老教授的心目中，论才华，王璁在方之上。面临着如此重大的研究课题，他当然希望带最得力的助手去。

杜微把李丽的电报递给两位助手。

“好，等我向杨校长请示以后再定。”杜微说。

发报员的手也开始发抖。他意识到，生命已经非常有限。他伸手拿起李丽补充的几句话，准确无误地发了去，刚发完，已经没有气力接收总指挥的回电了。

“太疏忽了！”杜微长叹了一气。他记得，在宇宙航行初期，他的老师和另几位微生学家曾预言过，在太空中，在其它星球上，可能存在着某些可怕的微生。那时候宇航员天外归来，总是要用“碘氢氧化钠”之类消毒剂严格消毒。后来，经过多次宇宙航行，从未遇上什么“可怕的微生”人们大意起来，取消了消毒手续，宇宙飞船上也取消了消毒设施，很多人甚至嘲笑杜微的老师是杞人忧天！如今，杜微的老师虽然早已成为故人，而他的真知灼见却被现实所证明。不过，不幸中万幸“银星”号是溅落在沙漠上，烈腐蚀菌在极度的旱中难以迅速繁、扩散。如果飞船溅落在大海里，那小小的天外怪将吞噬地球，变万为齑粉…

就在这时，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杜师母领着一个年轻人来了。

杜微，瘦小的老儿，五短材，白的小平，一也没有教授的派。他的睛右大左小，左角有很的鱼尾纹，据说这是一“职业特征”——长期眯着左看显微镜所造成的。杜微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微生专家，曾给李丽上过课。

总指挥，请立即转告杜微老师，我在“银星”号内查来自太空的烈腐蚀菌，鲜黄，Ｘ形，从未见过。全队受染，无法返回。请不要组织营救，以防烈腐蚀菌扩散。

“我要亲自去那里建立实验室，从事研究。不过，我已经年老弱，希望你们两人之中，去一个，和我一起工作。这一去，恐怕要在沙漠里‘隔离’三年五载。谁去谁留，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