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江林从衣袋里掏一小瓶药，说，最近有小病，一直在吃药。

为什么，杨卉，你为什么要这样？

下午散了会，乡镇书记难得见面，相约到白云宾馆喝酒。到了宾馆，一时找不到怨大，便说摔定东家。韩江林主动承，说，不用摔，今晚我放血东。

韩江林愤怒地问天，天不语，问地，地无声。白云河汩汩，以淡淡的幽鸣回应他的哭诉。

刘海兵说，不敢上桌别多话，大家都在一个档次上，难不可以实行人民币和欧元自由兑换？

韩江林无奈，不得不喝。

刘劲文不服气地说，好吃好喝还不会？咱节约不是想为老百姓多办事吗？

杨卉把浴巾往上卷，从床上坐起来，你怎么不敲门？

韩江林没有回答，羞愧地闭门退。杨卉家，韩江林几乎一路狂奔穿过县委宿舍前廊，一气跑到白云河边，靠着一棵梧桐树直气。

因为十六间房在门都一样，韩江林顺着门数到第十间，又从粉红的窗帘判断，确定是杨卉的宿舍无疑。屋里很暗，韩江林想扣门，但他贼心虚，透过窗帘的隙看到里间亮着灯，他以为杨卉一定是在里面等自己，轻用手轻轻地推了推门，大门虚掩，韩江林心一阵狂喜。他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去，把探里间房，想给杨卉一个惊喜，像小时候和杨卉藏猫猫一样，压着声音喂的一声，想惊吓杨卉。

刘海兵看着韩江林笑笑，态度十分暧昧。

羞辱、愤怒充溢着他的心，他抱住梧桐树低声哀嚎，屈辱的泪撒满树。

韩江林说，一个男同志任正科级没什么，女同志任正科的非常少，你年轻、文凭，在这个台级上与你竞争的非常少，上了正科级，你只坐等副县的轿车开上门。

刘劲文说，江林，别上当，人民币和欧元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在座的书记都是好酒量，加上吃他人的不心疼，气氛十分烈。韩江林心里有事，不敢放开喝。刘劲文一个劲地劝，说，江林，瞧不起我老刘还是付不起帐？付不起帐招呼一声，我老哥埋单啊。

韩江林说，节约为民办事的观念该改一改了，要多领会上级神，海吃海喝为拉动内需作贡献。

床上两雪白的一团。受到惊吓，床上的两人迅速分开，迅速的扯被单包裹*的。屠晋平扯被条覆盖胖的时候，看清来人是韩江林，镇定下来，瞪着一双铃似的大视着韩江林，惊恐、羞愧与愤怒在他脸上星移斗换。

韩江林傻傻地看着前的一幕，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睛。他抹了一下朦胧的醉以后，发现前的并非梦境，他喃喃地说，对不起。

刘海兵说，准县级毕竟还不到县级，还压不死我。

刘劲文质问，大碗喝、大块吃倒是为老百姓脱贫致富奔小康了？

杨卉静默了一会，说，吉人自有天象，我有事要办，你先开会，记着晚上等我电话。

白云的风俗，遇见人野合等于了霉，可以理直气

刘劲文嘿嘿一笑，也从西装上衣袋掏一只小瓶，诡秘地眨眨，这等雕虫小技在哥面前别玩了。

大地乡书记刘劲文说，应该韩书记请客，老婆到德国挣欧元去了，二十欧元我们吃不完。旁边的人听了取笑刘劲文，大地乡十块钱买一箩死烂，打一桶酒，当然够我们喝过烂醉，在这里，二百块钱不够买瓶茅台。

大家推让一番，刘海兵说，江林来吧，你拿欧元，我们拿人民币，看欧元厉害还是人民币厉害？

文斗乡书记刘海兵给机麻将机开电，说，省省吧，小平同志提倡多办实事少争论，咱们响应号召办实事，开展饭前经济半小时。

就在韩江林几近绝望时，手机发短讯提示信息。杨卉给他发了一条短讯，，我在家，请十准时过来。他一见杨卉在家，起就要过去。走包间后，他看到了杨卉在准时后面加的两个叹号，脚步沉重起来，想了半天也不明白杨卉为什么要加两个叹号。

韩江林无奈地叹了气，还市委组织长呢，县委组织长的梦都是竹篮打，空喜一场。

杨卉见韩江林说得轻松，哂笑一声，哥哥当市委组织长还差不多。

刘劲文说，江林现在是准县级，官大一级压死人。

九差十分，韩江林迫不及待地打车来到杨卉住。这里原县委老办公室，里面是一个通间，门廊在前面。县委搬新办公楼后，后勤科把老办公室行了改造，前面新修了厨房。去年县委修了新宿舍楼，老住们搬新居，这里便成了新县委的过渡房。杨卉调到文昌镇后，也住了这里。

书记们大多是走读，好不容易城一趟，多数的老婆已事前要求回家公粮，喝酒还算节制，不到八就撤了席。几位搓麻的书记看时间还早，围着桌坐下，要搓几圈再回家。韩江林坐在一旁观战，等候杨卉电话。

那可说不准，这次二级班只定了分，组织、财政局班还没定，如果江林了组织，那就是见官大三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