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致炟说:
“小雯,这曲调真美,爱情跟这小夜曲一样优美动人,就像进入太阳下的金色世界。只是开头那句歌词,还有这曲调,都有些太忧伤了。是不是?小雯。”
“正是它的忧伤,才显得美丽珍贵。致炟,这些时日我悟出了这番道理,真正美丽的东西,都蕴含有忧伤。你想一想,是不是?”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快乐,无论命运到了哪种地步,希望你都能乐观面对。”
“彼此彼此,致炟,我也是这样希望着你。”
“其实,幸福是一种感觉,自己所处的地位并不重要。你说是吧?小雯。”
“其实,我早就是这种认识,不仅地位不重要,所有的身外之物都不重要。”
“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小雯。”
“不——也许我到了你的位子,就不一定是原来的认识了。这就叫当局者迷吧,你说,致炟,是不是这回事?”
“唉!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不想这些了,小雯。”
“也许,还有另一个世界,到那个世界,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
“但愿有这种也许吧。小雯,你是在安慰我吧?”
“并不全是,致炟,我们应该相信,精神是永远存在的,它不会消失。”
“啊!小雯,你真好,你说得真好。你说的另一个世界,又使我想起那个小山村,还有咱们的干儿子,唉!我已尽不到做干父亲的责任了,小雯,你要是有空儿,再去看看他们。”
“放心吧,致炟,该做的事我都会做的。”
在屋门口的狱警听着他们缠绵的微弱的又是断断续续(有时候就听不清或听不见了)的对话,有些不太耐烦了。他们觉得,他们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为这样的两个人提供“服务”若不是上边领导指示他们做这事,他们才没有这样的耐心听他们“抒情”呢。其中一个狱警看了看表,从陆雯进来至现在已整一个钟点了,够了,足够了,有什么倾诉的话儿,一个钟点绝对会倒个精光。是啊!人们之间的正话,实事,大都是几句话就说明白道清楚了,哪里像男女之间谈情说爱的卿卿我我,没完没了地陶醉感叹。那狱警终于道出了早二十分钟就想说的话:
“时间到了,我们还有公务。”
“噢!谢谢,谢谢干警同志,谢谢干警同志!”栗致炟连续地点头,以示感激。
“对,致炟,我给你带了些东西,你看——”陆雯已从座椅上拿起她来时带的提包。这时两个狱警走过去,其中一个接过提包,说:
“东西是必须要检查的,小姐。”这个狱警看着陆雯,称她为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