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戴着这样沉重又坚硬的玩意儿,咋能休息好。”黎明附和着栗致炟的话说,同时他的面庞转向身边的狱警“你们看看,到休息时最好把脚镣的锁打开,取下来,好叫致炟休息好。”
“黎院长,这样不中,我们这里有规定,只要戴上脚镣,一天二十四小时就得全天地戴,就是睡觉也得戴着。对不起了,黎院长。”
“唉,也是——那就换一副轻些的、小些的脚镣,中吧?”黎明对狱警说。
“对不起,黎院长,他戴的这副脚镣就不是重的那号,没有比这副脚镣再轻些的了。”
黎明听着狱警的话,脸上现出一种无奈。栗致炟接着说:
“能不能给我调个房间?我一个人睡觉习惯了,现在一个屋子里挤了五六个人,不习惯。”
黎明以同情的神态听着栗致炟的要求,然后又将目光转向狱警,示意狱警回答这个要求,他不再做栗致炟的二传手了。
狱警想,这个要求也不能答应,只是说,看守所条件有限,没有那么多房间。其实,这一点黎明是知道的,将栗致炟送进这里看守时就有交代,一定要有几个轻刑的囚犯陪他住一个号房,以防不测。当着栗致炟的面,狱警不好把真话全讲出来,还是黎明实在,就直爽地对栗致炟说:
“致炟啊!只好将就点了。眼下咱这处境,能与原来当市长时比?不能啊!致炟,他们看守所有他们的规定,只能委屈点了。致炟,你看,还有啥想法,有啥要求,跟我说说,能办到的,我给你办。”
听到黎明说出这样的话,栗致炟觉得不妙。他想,是不是已经决定了判自己死刑,立即执行,黎明是来与自己告别的吧。到这时刻,本已想通了的事,又不通了。本已打算死了算了,何必再受活下去的折磨。这些天,他确实这样想了。就是判个死缓,判个无期徒刑,在监狱中度过漫长的岁月,又有啥意思?人一死,就一了百了。可是,当他敏锐地觉察到真要死的时刻,又突发了求生的欲望,他不自觉地说:
“黎大哥!我真的没有救了吗?”
“致炟,今天咱不谈这个,你相信黎大哥,能为你办的事,大哥都会办的。说吧,还有啥想法,有啥要求?”
栗致炟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他稍稍沉思一下,说:
“不该啊!不该!”栗致炟捶胸顿足,悔恨得近乎失态了。
“致炟啊!不是做大哥的埋怨你,你当初要把与弟妹的实情告诉大哥,会走到这一步吗?直到你去求你嫂子帮忙调解矛盾纠纷时,还没有说出实情啊!致炟。你那时要讲了实话,大哥知道劝你和弟妹和好已不可能,就会劝你们分开嘛,到了那步田地,分开有啥不好,分开后,你们各自有各自的新生活嘛,比弄到这一步强多了。”
“我是做官迷了心窍,怕说出来影响前程啊!黎大哥,这是我的实话啊!不就是担心做不成市长嘛!怕别人背后做文章(指做离婚之事的文章)。唉,现在想想,真没意思啊!自从进了政府当了官,就没轻松过,就没快乐过,一天到晚想的只是怎么做官,怎么升官,唉!”
“所以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也只是围绕着怎么有利于当官做官升官去做了。凡不利于这种‘官念’的事,一律不做,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