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云觉得，这样大规模地送土特产，前些年还可以，现在谁也不会稀罕这些东西了，超市里有的是，想吃了自己去买，还都是新鲜的。这么多东西运到北京，又不是专业贩运的，其实算一下成本，比在北京本地买都贵多了，是两下不合算。

张青云在东州市委秘书时，有一次王天成的一个朋友从外地给王天成空运了一批果之类的东西，让张青云到机场去提。到了机场，张青云才知，

但这一次算的是政治账，不算经济账。你在北京的超市买了一车，送给谁，谁也不稀罕。你说是专门从清河运过来的，对方才到你是真心诚意的。这就是中国的国情，没办法，谁都知这样费时费力，没有太大的意义，但谁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好一年一年，习惯下去。

不是傻，看一遍听一遍就懂了。

张青云看了看省长办制定的王天成的日程安排，总共是一个星期的时间，要拜会国务院西开发办主任、国家发展改革委主任、国家开发银行行长等，都是牵涉为清河省要资金、要政策的大事。

张青云一开始没在意，听着听着，就明白过来了，敢情是用这首歌鼓励人们创业、自谋生路啊！张青云想想假如自己在党校辛辛苦苦到五十岁，垮了，力不济了，却又莫名其妙地下岗了，没有了收，没有了饭吃，这时候却要重新走风雨。

而东州市委书记王天成呢，名义上经常汇报汇报，算是表示了对他这个省委书记的尊重，实际上自己大刀阔斧地起来后，也不看他的脸行事，各路诸侯，各显神通，清河的局面反而一天天好起来了。有时候看起来这思想不统一也有好，各人自己最拿手的自选动作，结合在一起，就是百齐放的大好局面了。

那时候走在省城的大街上，张青云觉得，这和老家的县城实在没有太大的差别。一样的脏，一样的，到是路市场、小商小贩。最好玩的是在党校门的街拐弯，也就是二十多平方米的地面上，竟然摆了三家修自行车的摊，为了争客，你看着我像有杀父之仇，我看着你像有夺妻之恨，同行竞争到这样惨烈的程度，张青云看了他们千篇一律的灰土脸，心中不住地叹气。外地人到了东州，给它的最评价就是——东州是中国最大的县级市！

那么大年纪了，要没了，要技术没技术了，为革命辛苦了一辈，献了青献孙，临老了，不中用了，却被一脚踢开，连饭也不让吃一了，这公平吗？这是什么样的政策设计，有一人没有？想想心里就到特别悲凉！不是为自己，是为千千万万个唱着歌儿、走风雨的老百姓。

秦远哲说：“两个车，早运到北京了，已经拉到清河省驻京办了，每年都这样，他们都轻车熟路了。”

思想统一，步调一致，这个问题一定要辨证地看。在战争年代，为了保存实力，战胜敌人，是要思想统一，突围从几个方向，谁是主攻，谁是佯攻，谁来断后，谁要随时面临牺牲，以确保全局的胜利，这是事关全局的大事。谁想咋就咋，就会是一盘散沙，到来谁也活不了，不去。

每年的黄金周“五一”、“十一”、“节”大假，看看报纸上、电视里的报，车站、码、机场都是人满为患，千千万万的人疲惫地坐在那里，到现了一票难求的局面。

机票早订好了，接待办就是这个事情的，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们是最忙的。土特产也早就准备好了，都是清河的名优特产品，什么红枣、雪梨、茶油、，张青云问秦远哲总共准备了多少。

而郭云石搞的是全面开，四面击，结果哪个是重哪个是非重，谁也不知。都重要就都不重要，下面也摸不清楚上面的底细，就自己的理解，结合实际起来了。这就现了省长李大化本不在乎他说什么，该咋咋，想请示就说一句，不想请示自己就闷起来了，向来不把他这个省委书记放在里。

这样的事情张青云是第一次参与，许多问题不懂怎么安排，为了稳妥，袁保山秘书长就安排省长办主任秦远哲一起去北京，协助张青云好服务工作。

前两年郭云石还提来一个“全民创业”的发展思路，就是要求每一个清河人要发扬敢于拼搏、敢于挑战的神，下岗了不怕，失业了不怕，咱谁也不求，自己，能摆摊的就摆摊，能设的就设，一时间大街上、路旁现了千千万万的小商贩，卖小吃、小商品、小服装、小百货的，遍地开。工商不能撵，城不能，说是上面有规定，要千方百计为个人创业创造条件。

为了应付这局面，有关门不停蹄，加班加，投了更多的人力、力、财力，以应对这局面，所有的环节在这一段时间里都超负荷运转，让偶尔到中国旅游的外国人看到这情形，以为中国人都疯了，到去逃难，钱买罪受。

而和平年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什么事情都要求统一，像统一休假，全民创业，全民大炼钢铁，全国大串联，那就会造成不大不小的灾难。

接下来的事情是“跑”就是省里的各个门的和分的副省长、副书记都要到北京对门活动，对于那些特别重要的门，则由省委书记和省长亲自带队去。

更好玩的是，那一段时间清河省电视台一遍又一遍地在重要时段播放着一首歌：“辛苦半生，如今我又走风雨…心若在，梦就在，让我们从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