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耳边却清晰地回荡着一个冰冷彻骨的声音,熟悉却又陌生非常的声音。
那个记忆中最喜欢找机会偷懒的孱弱男子,此刻挺直了身子,迈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步伐,穿过尸横遍野的战场、踏着血流成河的大地,任由溅起的腥红沾污了那身天蓝色长衫的下摆,静静地走到自己的面前,用他那一贯的冷漠中参杂着嘲弄的语气,向自己宣告着。
只是平日那双黑石般的双眸此刻不再看见那诱人的灵动,转眼间已化为一潭深藏在悬崖底的死水,微澜不兴地散发着致命的神秘。
我做到了,终于做到了,我打败了龙族,彻底破坏了龙王界和神界之间的空间障蔽,而且还得到了“最后的钥匙”
从此之后龙王界就会成为神界的一部分,而龙王界那该死的禁令将不再是隔在你我之间的障碍,我的一切终于都可以和你分享,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拥有你,你知道吗热血沸腾的心海中前一刻还回荡着自己激昂的欢呼,但是却在没有出口前就被无情的宣告击个粉碎。
梦蜇颤动的嘴唇蠕动了许久,到头来除了这两个字之外,他无论如何无法出第三个音阶,他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为之几乎付出了一切的人,一时间无法接受在做了这么多之后,居然得到这么个出人意料的答案。
想冲上前,狠狠地摇晃着他,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在自己达到目标的时候,做出这种几乎毫无意义的背叛举动?
眼下龙族已经死伤殆尽、空间障蔽也完全地被破坏了,连“最后的钥匙”此刻也落入了自己的手中,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头,就算是龙王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而没有任何能力的他,只要和往日一样,带着冷冷的笑容,袖手旁观着这个世界的变迁不就可以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
窖铹在心底咆哮着,却始终没有把这个愤怒的质问说出口,因为虽然那个男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但是咫尺天涯的感觉却是那么地清晰,而惶然闲,一种莫名的感觉在窖铹的心底涌现着,冥冥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的,眼前这个没有心的男人根本不会在意自己说什么
“神帝窖铹,破坏两界之壁,违背太古之约,混乱天地法则,按照太古之约的定律,赐予你柩之罚,褫夺神界赋予你的神力,将你的意识封存在这个躯体内,**不死,灵魂不得脱离”
天地闲突然扬起那个被称为“龙族最弱”的男人的冰冷话语。
虽然那话语的内容可笑的令不少神界的将领们喷笑,以为这个毫无用处的神帝男宠因为看到同族的惨败而晕了头,就连龙族的幸存者们在欣然这位自甘堕落沦为神帝玩物的皇子殿下在最后一刻狼子回头的同时,多少也有同样的想法。
但是高高在上的神帝窖铹却不由得感受到一阵凭空而生的压力,不远处奄奄一息的龙族长老们,也猛然眯起了双眼,艰辛地抬起头,注视着战场上那纤细而挺拔的身影。
那双曾经令窖铹无限沉迷的黑色眸子静静地合上,又再度张开。
仅是刹那,一汪蓝色的冷森将眼前的万物笼罩在方寸之间
紧握的双手手心传来尖锐的刺痛,打破这恒古的诅咒,伴随着极度的眩晕,猛然睁开的双眼,任由刺目的光芒涌入视线,冲走梦魇中那片刻骨铭心的蓝色。
全身虚弱无力地卫丹宛如垂死的猛兽,颤抖着平躺在床上,感受着汗水浸透衣襟之后的冰冷和湿黏,更清晰地感受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因为恐惧而无法停止的颤栗。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令人艳羡的翩翩少年郎卫丹,剥去了虚假伪装之后所隐藏着的是为了仇恨和愤怒从地底深渊里回到人间的神界之王、那曾经差一点就获得了全部世界的王者神帝窖铹。
梦蜇、梦蜇曾经深爱的人,曾经全然相信的人,曾经挖心掏肺般迷恋的人,却在最后一刻亲手将自己唾手可得的成功摔得粉身碎骨的人,在千百万年之后,茫茫天地虽然不复再见那单薄而冷酷的身影,但是那森冷的绝然和无情,却化为梦魇时时刻刻地提醒着自己,不要忘记那从天堂掉入地狱的瞬间,那抹彻骨的冰冷之蓝。
不是没有被背叛过,被最信赖的人背叛几乎是任何一个王者都无法逃脱的命运,只是窖铹无论如何无法接受,背叛自己的人,居然会是梦蜇,那个曾经救过自己、扶持自己一步一步踏着同族的血走上王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