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她微笑,然后轻声问了一句:"白鹤报恩,结束之后就会飞走,你觉得对吗?"
她想起很小的时候看过的那个动画片,水墨般淡淡的人物,白鹤化身为一个美丽的姑娘和慈祥的老夫妻生活了很多年,最后飞走的时候再三回顾,哀伤不已。多神奇,那么遥远的记忆,她居然仿佛昨日还坐在电视前泪盈于睫。
"可是有些也会留下来啊。"
他听了之后沉默数秒,然后回答她:"有些会吧。可是如果不想让一只报恩的白鹤飞走,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它留下来呢?"
还在想着那个动画片,凌小萌接得很快,"当然是因为白鹤爱着被报恩的人,所以才想永远留下来啊。"
没有回答,顾正荣在她面前微笑,然后推门下车。
凌小萌也下了车,顾正荣步子大,她抓着包急着要跟上去。
还没迈步他已经转回头,左手在背后向她伸过来,掌心朝上。
凌小萌定定地看着他的手掌愣住,瞬间哑然,然后突然鼻梁酸胀,竟然不能动弹。
他的姿势很随意,但她想,自己永远都不能忘记这个瞬间——顾正荣挺拔的背影,灯光里摊开的掌心。
海边的夜晚,他也这样握住她的手,但那时她给自己找到合理的解释,淡淡抹掉一切其他的意思。
但是这一次,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他的姿势在说话,是在说,你要和我在一起吗?
请不要这样,凌小萌驻足静默,然后在心里重复,请你不要这样。
她会害怕,害怕这一切最美好的都是镜花水月,然后一切在某一未知但确定的一天轰然而散,留她一个人独立人海,因着曾经如此的美好,就连回顾都觉得凄惶不能。
没有等到她的回应,顾正荣回头挑眉,"怎么了?"
凌小萌回神了,很努力地压抑奔腾的情绪快步走过去,然后在他身后迟疑了一秒钟,终于把手轻轻地放进了他的掌心。
顾正荣的手指紧了一下,然后回头继续往前走。她走在他的侧边,行走间不时看着他的侧脸,顾正荣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但仔细看,眼角眉梢都是微微的笑。
她想这是多么奢侈的享受,一个女人的一生能有多少时间能够拥有,又要用多少时间才能够掩埋和忘记?
可是掌心好像连着心,他指尖的力道一直传到心脏最深处,怦怦跳着,怦怦地想从心口上跳出来。
奇迹,那样惶恐,那样不安的时刻,她居然开始笑起来,往死里克制自己都不能抚平自己的嘴角。
完了,凌小萌开始望天,她现在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笑容一定是傻傻的。
飞机快到了,还有一点儿时间,他们两个坐在候机大厅的银色长椅上等着。
虽然已经夜深,但是这个地方永远是人来人往,熙攘不停。等的时间长了,凌小萌的头有些一点一点的。
顾正荣伸了伸手臂,她习惯性地要靠过去,已经往那里倒去,却又突然想起这是什么地方,立刻坐正。
"想睡就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不,我不睡,我们来讲话。"她还没有问完。
"不是都说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正荣,"凌小萌突然坐直身子,"我想不通,你说明白些好不好?猜谜我不会,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和你过去的妹妹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