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大儒也摇叹息，不过他们也是不知人间烟火的隐士，又劝：“小小少年，贪图安逸享受，也可以理解，未尝不可，未尝不可。”

为国司业，但是孔颖达平时以政事为主，偶尔前来讲学，自然不能尽识监中学生，见到韩瑞这陌生面孔，也不觉得奇怪，微笑再问：“儒者，何为？”

怒气未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不是虞世南，又是谁人。

“竖，辗转反侧，就是悟此理，真不可教也。”虞世南愤然。

哈，前天才给怒训斥喝了顿，现在又跑来人家的地盘，若是不小心应对，讨得他老人家心，肯定吃不了兜着走，韩瑞思量了片刻，举止从容，神态自若：“记得前日，一位长者训示，说我苟活世间，不过是行尸走而已…”

一片哗然，众人惊讶，前言不搭后语，什么意思？

“虞兄，小儿辈顽劣，训示几句即可，何需重语责斥呀。”

这首劝学诗，自然引得不少儒生的共鸣，特别是那些家境贫寒的士，孜孜苦读，求的不正是人地，富贵返家么。

“或许长者认为小如同朽木，屡次三番教训，却难以化成材。”韩瑞微笑：“对此，小却也有辩解之言，若是连修齐家都没有到，终日只为生计而奔波劳碌，何言治国平天下，同理可推，儒者立志，也须循序渐，逐步提，若我衣不愁，无后顾之忧，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不是很面善，是你们馆的学生？”几个博士轻声，底下儒生也相互打听，孔颖达微愣，立即欣然伸手示意，和颜悦：“请上来答话。”

“究先圣至，明本真心，探经学真谛，洗士林尘埃。”欧通恍惚说，声音不大，却遍布全场。

在惊疑的目光中，韩瑞继续说：“那夜，我辗转反侧，难以安眠，想我少读诗书，虽然至今未曾窥得先圣至理，但是也有末微心得会，可是近段时间来，却在红尘俗世之中，迷失了本，辜负了长者期望，在此，我要向他老人家请罪。”

众目睽睽，韩瑞想躲避也来之不及，百多双睛，整齐刺来，目光如炬，透穿，滋味真是不怎么好受。

“虞兄，过了，后学晚辈，就要多提携，多夸赞，自然不可让他心生骄意，却也不能打击辱没，致使沮丧气，一蹶不振。”

“欧通，司业讲经授学之时，大呼小叫的，成何统。”一个博士皱眉，若不是看在他父亲的面上，肯定加以责训。

说着，韩瑞侧跪下，端重顿首，朝此方向望去，尽却是虞世南等人，捋着须髯，虞世南哼声别，这般动作，落到明白人中，事情却是昭然若揭了。

醒悟过来，察觉众人投而来或佩服，或嫉妒的目光，欧通手足无措，连忙伸手指向韩瑞，大声说：“不是我，是他说的。”

在钱丰的推托下，韩瑞也知避不过去，无奈站了起来，走到平台前面，揖手为礼，见过孔颖达与一帮国博士、助教。

下意识的回顾四周，韩瑞正准备重复，忽然微滞，却见平台一端，一字排开，坐着几个相貌儒雅，气度非凡的老者，其中一人，灰白须髯飘逸，宽袍广袖飘飘，气质犹如苍松翠柏一般，老而弥，见到韩瑞，目光泛起讶意，却忽然板脸肃容，漠然置之。

“二十一郎，别磨蹭的，快上去。”

“没错，闻其言，观其行，这少年郎，也非愚鲁之辈，温言和语相劝就行了，不必下如此激烈的猛药。”

一阵哗然，孔颖达微笑，赞许之，说：“不愧是欧学士之，家学渊源，心怀壮志，见识远。”

“无妨。”孔颖达微笑，问：“欧通，莫不是心有所悟？”

旁边几人，却是姚思廉、陆德明、令狐德棻等大儒，与虞世南年龄相近，同为弘文馆学士，又是志同合的知好友，说话自然随意。

“适才，孔司业训问，我辈中人，日夜苦读，皓首穷经，孜孜不倦，究竟是为了什么？”韩瑞长跽直，朗声说：“君不闻，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居不用架堂，书中自有黄金屋，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听得几个老朋友的言论，虞世南沉默不语，却觉得有些理，心中不免有几分悔意，寻思着要不要借机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