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峻见势不对，应也是错，不应也是错，脆酒到杯，不论柔福劝，还是阿蛮敬，只要酒到面前，都是仰脖一饮而尽。

柔举杯对着杨峻，默默地一饮而尽，玉颊上，两行清泪缓缓而下。

“去！——”

杨峻放下筷，喟然叹：“公主说哪里话来，国家遭难，山河破碎，缀补乾坤本是男儿肩之事，怎么却让女儿家承受这等磨难，还好老天庇佑，毕竟让公主得以南归故国，家人团聚。杨某当初于世中附贼渡日，兵败之时，妻离散，至今踪影渺无，还不知死生何地！兵败城破，与儿女辈何，乃横受此灾！杨某有生之日，当不会再令贼南下，大宋民蒙尘！”

老杨本是无心之语，待看到柔福反应，细细回味，差掌嘴：这话不等于标卖首么！

阿蛮这壶酒得颇久，来时看到柔福羞模样，再见到杨峻一副牙疼模样，心中倒有七八分知晓，虽然距离事实情节尚远，但与下形势竟然有几分相符。

这绍兴黄酒本来就是好喝，后劲却大，过以后，醉时一丝不觉，月上中天时，杨峻已经不省人事，中喃喃只：“谢公主赐酒，他日公主烦闷，不妨便叫杨某来！”

香雾云鬟，清辉玉臂寒。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

“不！”杨峻和柔福同时叫了一声，不过两个人的声音加起来也大不过蚊，阿蛮又是一笑，俏生生地门去了。

柔福本来还听得慷慨激昂，心下暗赞，听到后来，却知晓杨峻下孤一人，无妻无，甚至话中隐约还有护之意，不觉大是羞，垂首不语。

“杨将军，请！——”

杨峻醒来时，温香玉满怀，失声叫：“柔福！——”

，忙不迭地爬起来，座时又碰掉了筷，桌上桌下叮噹作响。柔福也是红霞满面，回到椅上后半晌不敢抬。

还是柔福为主人，知冷落客人不该，开劝菜，杨峻支吾两声，夹了两筷，却是味同嚼蜡，连吃的是什么菜都不知。

柔福脸上，不知是悲是喜，竟然怔住，不再发一语。

柔福在帘后轻叹气：“柔福今日这些话，便是对九哥也不曾说过——难得将军肯听柔福唠叨——只是这些话一说了，不知怎的竟好过了许多，却是让将军为难了，柔福罪过，连重也没让将军与家人同聚。”

“备车，送杨将军回府！”柔福和声吩咐。

“将军且用菜，这酒怕是冷了，阿蛮这就叫人酒去！”

“公主！——”阿蛮见杨峻已经不支，有些焦急地望向柔福。

这下厅堂中的两人之间，一莫名的气氛开始蔓延，难以名状，更让人开不得。

“公主！——”阿蛮失声。

“杨将军且尝尝菜，要不要让厨下也一？”

阿蛮左顾右盼，瞧着两人尴尬样，忙面圆场。

“将军为阿蛮的报了大仇，也是公主恩人，能为将军斟酒，是阿蛮偌大的福份！”阿蛮一边为杨峻斟酒，一边絮絮叨叨地念，一番心意尽在酒中了。

柔福举盏劝酒，脸上却不觉得又再一红：这算不算喝——那个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