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小丫头你望我,我望你,才有一个胆子大些的回话道:“回三太太,我们…是听说陈姨娘和翠萍姨娘打起来了,才…才赶着去劝架地。”
怕是去看热闹的吧?佟氏皱皱眉,那个一直很安份地翠萍,还有一向和顺怯懦地陈姨娘,居然会打起来?
她问道:“是为了什么打起来的?大太太呢?”那丫头便道:“大太太带着二姑娘回娘家去了,听说要过了晌午才回来。”佟氏叹了口气,回头对女儿道:“你先回去吧,我要过去看看。”淑宁应了。她知道在大伯母和四婶都不在地情况下,母亲便是唯一能压住场的人。毕竟那两位堂嫂都不好插手长辈妾室的争执。
佟氏去了相当长的时间。淑宁回房换过衣服,又练了一会儿字,觉得已经很饿了。还没见母亲回来,便遣了素馨去打探。她们这次回府。只有哥哥端宁随行,张保与贤宁都留在了房山。端宁今天出门去了,因此中午只有她母女二人一起吃饭。
到了未时,佟氏才回来了。淑宁忙给她倒了杯温茶,又帮她换下花盆底。穿上舒适地平底绣鞋。素云侍侯佟氏换了身凉快些的袍子,又奉上洒了花露水的湿巾,供她擦手脸。
等一番忙乱过后,佟氏喝着茶,享受着女儿地按摩服务,才叹息一声道:“你大姐姐真真可怜,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母亲?”淑宁吃了一惊,忙问是怎么回事,佟氏才把方才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原来今天上午那拉氏与婉宁离府后。翠萍与陈姨娘不知为何事发生了口角,吵着吵着,那翠萍便讽刺了几句。其中就有涉及到芳宁地婚事。
那拉氏与婉宁不在,两个少奶奶不好插手。最后还是芳宁出来劝陈姨娘的。陈姨娘自觉丢了脸面。不肯罢休,还指责说都是芳宁不争气才害她被人欺负。翠萍看到芳宁来劝。本来已经打算收手的,谁知陈姨娘扯着她不放,两人便又吵了起来。芳宁受了委屈,是哭着跑回房去的。那两个姨奶奶一直吵到佟氏来了,方才停止。
佟氏对女儿叹道:“你大姐姐本就命苦,庶出的女儿不受宠就罢了,当年还出了那样地事。她过了几年清冷日子,眼看着有了些指望,却被亲生母亲这般糟蹋,我都替她叫屈。”
淑宁咬咬唇,道:“记得那年我们从奉天回京,陈姨娘还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人就变得这么厉害呢?”佟氏道:“可不是?陈姨娘年轻时极温柔和顺,自从那年你大姐姐出事,后来又被送走,她就总是在哭,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你与你大姐姐一贯交好,多去看看她吧,让她看开些。”
淑宁应了是。丫头们端了饭菜来,母女二人对坐吃饭不提。下午淑宁过去看芳宁,只见她一人坐在窗前,望着一瓶半谢的白玫瑰发呆,眼中隐隐有泪光。淑宁心中难过,便默默地走过去陪她坐着。过了好一会儿,芳宁才转过头来,勉强笑了笑,问:“你已听说了吧?”淑宁点点头,轻声道:“别想太多了,自己放宽心要紧。”芳宁苦笑:“不然还能怎么办呢?我现在真想回保定去,或者到水月庵里也行,虽然日子苦些,却是真正的清静。”
淑宁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来,只是默默地陪着芳宁静坐,直到傍晚时丫环来催她回去,方才离开。
淑宁一路走着,心情十分沉重。芳宁本已放宽了心情,又渐渐坚强起来,面对婚姻大事,也能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了,没想到亲生母亲居然会给予她重重一击,让她重新消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