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团团围着桌坐下，吃些过节的。淑宁年纪小，张保便亲自抱着她。淑宁看着桌上大大小小的碟，奇怪怎么没有北方人过年必备的饺？

好容易到了腊月初十，玻璃皿和银锞都好了，佟氏亲自带人，先把皿装了盒，用细白绵住空隙，再用绸缎包袱包好盒。再来又叫丫用上好红丝线缚住银锞，打结来，十二个一盒地，装了两盒小元宝、两盒小铜钱、两盒瓜果蔬菜，再装了两大盒银簪。所有盒全捆好，连同先前准备好的用麻布包好的十个上好绸缎，再加上风羊风和酒，满满装了三大车。第二天一早，就让长福二嫫和三儿三人，带着张保前一晚上才写好的信，赶着往京里去了。

到了除夕当日，佟氏一大早起来，带着女孩们血、包饺。张保无所事事，就留在书房里，给儿女儿仔细讲过年的规矩，该怎么拜祖宗，从前在京里时如何如何。他说得慢，又无趣，两个孩都听得打起磕睡来。

淑宁迷迷糊糊地，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见外“轰”的一声，接着便是“噼呖啪啦”的爆炸声音，吓了一，登时清醒过来。

这些事待完了，佟氏又让人叫了木匠来，专送礼的盒，盒面雕饰与漆，还有里衬用的面料，都细细叮嘱一番。然后就叫上二嫫，检查最近家里的各式荷包，把其中得最好的挑了十二个，另外包起，只等盒好了再放去。

接下来的日，还得准备送张保衙门里上司同僚的年礼，还要收拾别人送的礼，真是怎一个忙字了得。佟氏没功夫照看儿女，就每天把淑宁抱到端宁房间，让孩们在一玩耍，叫小桃呆在旁边，边针线活边照看。她自己带着二嫫与小梅，还有长福三儿，天天忙里忙外。张保也要把衙门里的事务作个结尾，有两天甚至连晚饭都来不及回家吃。就连家里赶车的老五，都天天赶着拉年货。

吃过饭，张保抱着女儿，带着妻儿在坑上坐着说笑。不一会儿，淑宁就觉得有些掌不住，抬看到对面端哥儿也是一一地打着磕睡。张保笑了：“这是饭气攻心的缘故，快带他到院里走走，只怕就好了。”佟氏到底心疼儿，说：“晚上还要守夜，不如让他先睡一觉吧。”张保觉得有理，便放下女儿，抱了他上坑，佟氏又替儿脱了外大衣服，再盖上一床小被，看着他睡了。张保回见小女儿也是睁不开，笑着把她抱到儿旁边，让她也睡一觉。

摆手：“这是小妞妞的主意，婢不过帮她说来罢了。”佟氏笑了，转对那银匠老婆说：“就这样吧，小元宝小铜钱都打三十个，瓜果蔬菜也打三十个，另外再拣那新鲜的十二卉式样，各打一双银簪，都要细细地好了，我是要送京里的。”那女人忙应了，也约好是腊月初十前货。

除夕一天天地接近了，家人们忙着清扫院，张贴对联、挂笺、窗和福字，佟氏带着小梅小桃忙着蒸年糕、心。张保终于放了年假，也亲自往门上贴红挂旗。放望门外，街上各家各都贴了各挂旗，有的人家还在门前绑杆，预备放炮仗。

送年礼的事告一段落，但家里也因此费了一大笔钱，过年只好节俭些。此前已过一次冬衣，有些还没穿过，佟氏就打算不再新的了。过年的制令品，数量也比往年少了一半，连炮仗都只准备了必要的份量。佟氏没了二嫫在边参赞，每日里都要独自绞尽脑，想着过年时的菜式，又要节省，又要面，愁得她连晚上都睡不好，倒叫张保心疼不已。

天一黑，全家都起灯来，前院的杆挂着红灯笼，是不许熄灭的，佟氏特地待了老五要时刻留心续蜡烛。长福早带人在前院摆好了供桌，只等到了时辰，就要拜祭祖宗。

长福带着三儿在腊月二十七赶回了奉天。年礼送到了，老爷太太都觉得很面，亲自回了信，赏了几个荷包带回来，还有给孙孙女们的压岁钱。张保与佟氏看了信，都松了一气。再看四弟夫妇的回礼，原来新门的弟媳本是斯文的大家闺秀，嫁人之后一直觉得婆家用件都俗气，见了未曾某面的兄嫂送的茶和饰品样清雅，又听说他们是读书人，就觉得与她同一路，亲自回了一份礼，却是几幅绣品，还有几本上造的新书。虽都是好东西，到底没什么用。佟氏叹了气，自将东西收起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