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刘家仍然为他所用，倘若皇后废了，刘括他们多半也惶惶不安不会替他尽心。

她十九岁嫁给皇帝，南征北战十来年，将近三十的时候为太妃，没隔两三年就成了皇后，除了征战那几年吃过些苦，便再没有尝过苦的滋味了。可是再苦的岁月也已经久远，而且当初本就是从苦走来，所以也没觉得多么难受。

王德全已经被杖毙了，殿里的人虽还是原来的那些，但因为最得用的已然不在，总归显得不那么让人安心。

是眉骤拧，他顿了半刻立时：“这时候怎能惊扰爷？就是告诉了他也不能分心这层，咱们先去寻国公爷说话！”

茶的清香扑鼻而来，正心悦着，门忽然吱呀一开，有冷的影现在门里。

所以这么想来，她的境也还不是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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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完茶领完家训之后新人上轿，一路打打了麒麟坊，贺群才上来凑跟韩稷：“郑王了，辛先生怕耽误爷的正事，没让陶行过来禀告，只告诉了国公爷。国公爷听说后便派骆威带了两个人去了。”

不过当她看清微光下这人的面容，她不但震惊了，也释然了。震惊的是来的居然是当了她十几年的嗣，释然的是他之后广结人脉，既能够在楚王被杀的当夜堵住门不让人，那么这小小的长乐，显然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阻碍的。

沈雁早知她们会这般，因而大声：“我还小呢，暂时又不会生儿育女，等我有了闲，自然挨家挨地寻你们去。连老爷都说我是个祸害，我了阁之后从此没有人去闹腾你们了，你们终于可以安静地个淑女，你们得兴才是！”一句话说得大家又哭又笑起来。

她并不是没有翻的机会，她仍然还是皇后，皇帝没有当场将她废黜，一是楚王才死不久，二是辽王不堪大用，而另两个皇尚且年幼，更重要的，是早前相国寺里僧人卜到的那一签相。赵家这些年确实杀戳不少，毕竟郑王未死，皇帝若再因一言而废后，他是更加得面临舆论攻击的。

她敛去惊坐回去，整个人却仍然禁不住绷直。

南三所后不远的长乐，此刻也幽静得与外间如同两个世界。

几十年的夫妻，她这把握还是有的。

这门外有羽林军把守着，除了侍候她的几个人，并没有人能够自由。

沈宓眶红红，虽气得牙齿咬得嘎嘣响，却也无可奈何。女儿已经成了别人的媳妇儿，从此他这个老爹就要靠边站了。

全福夫人们带着男方全福夫人来行，萱娘便与沈婵给她再一次整了整妆，然后披上盖，了个大苹果在她手里，由来的几位夫人搀着了门。

等到过些日，她也还是可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引得皇帝回心转意。

碧院里姑娘太太们挤了满屋，虽说面上都笑着，可真到了这会儿，又各自都有些恋恋不舍起来。萱娘拉起沈雁的手：“记得常回来看看。”沈婵也扶她的肩：“等我酿了酒，第一个就送去给你尝。”鲁思岚红了眶：“连你都嫁了，往后我该找谁上街溜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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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稷早就觉得郑王没面有异，这时听说了便不由冷笑了声。不过魏国公既派了骆威去，自是又不必担心，只要郑王的目的不在他的婚礼，他且不必理会。

如今她安享了将近二十年的荣华富贵，本以为能够平安到老安享尊荣，没想到竟然还是落到了这步田地。

女调来蜂雪梨茶，投了一小撮桂，端到她面前。

华正晴已然阁，日后往来反倒更方便，倒是真心没有什么压力。华正薇却因为自己亲事订在扬州，想到往后一年才见几回面，也是不由得失落。

所以她即便搬到这冷，也还是该吃吃，该喝喝。

一切都很顺利，沈家的规矩是怎么庄重怎么来，所以连新郎门发赏银那一也行得规规矩矩如同宗室儿女大婚，等候在正厅的韩稷看见纤巧的沈雁凤冠霞帔地走来，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早已经忍不住迎上前去，直接牵着她过来敬茶拜别。

皇后坐在长窗下，望着面前木几上一盏灯如同了定。

她怎么不恨？但再多的恨经过这些日，也已经使她冷静下来。

韩稷这里带着薛停董慢他们组成的十二傧相到达沈府，沈雁也已经妆扮停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