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尚不知顾夫人给沈弋的是什么馈赠，但从两家今日的郑重来看，必然也是不轻。如今两家期愿互好的意思这么明显，如果她当它是寻常事，那么不但顾家会难堪，也会拂逆了沈夫人的本意。她可不愿意因为这小事招惹到她。

沈雁在来之前早有应战措施，开饭前福娘适时地来禀说二爷派人回来找她拿被她借去的东西，请她回去，她板脸斥她不懂规矩，没看见有夫人们在吗？顾夫人连忙着不妨事，并促她回去勿要误了二爷正事，于是名正言顺地溜之大吉。

她前世与沈弋往不多，三年后从金陵回来不久沈弋就阁了，所以除了这些，沈雁并不知与她还能聊些什么。

她笑打量了沈雁片刻，从丫鬟手上的匣里取一只八宝攒珠的赤金锁，双手递了给她，说：“我听说二姑娘颈上有只相国寺长老开了光的项圈，于是备了这只金锁，雁姑娘用得着就用，用不着就拿着玩儿罢。”

这一趟茶会之后，沈顾两家关系就近了，不但女眷们之间常相往来，顾家的爷们儿也时常上府里走动。这之中最快建立起情来的，其实还是两边的孩们。顾颂还有个弟弟，跟沈莘沈茗年纪差不多，很快就玩到了一。

鲁振谦退回来，在沈弋右首落座，唤了声：“弋妹妹。”倒是没在意另侧坐着的沈璎。

想了想，她笑眯眯解下自己脖上的那只金锁来，将顾夫人赠的换上去，仰脸说：“正好这个腻了，多谢夫人惠赠。”

季氏见着她们情似乎与日俱增，便就问：“我听丫们说，雁丫在天香阁当着顾夫人和太太的面便把顾家赏的金锁给挂上了，引得顾夫人好生喜，还在戚氏面前夸赞她，后来她缺席午宴太太也没有计较，这么说，她年纪小小的倒是很有几分心机？”

沈雁自认内心沧桑与他们玩不到一，但府里还有个与这帮小的玩不到一的沈弋，在华氏三番四次地在她耳边夸赞着沈弋是如何如何温柔婉约之后，沈雁只好时不时地长房上溜溜，找沈弋下下棋，逗逗她养的大狸猫，或者讨论下坊外又了什么好吃的零，如此也好应付于华氏。

东西对沈雁来说并不罕见。她称谢接过，行礼貌的细看。

沈弋微微笑：“鲁三哥愈发有闲了，今儿竟这么早下学…”

戚氏哪有不赞成的份？打起神与妯娌们附和。

这金锁当然是特地预备的，不沈雁讨不讨喜，终归是沈宓的独女，回见面，无论如何也是要给番表示。

沈夫人这里也往沈雁投过来一目光，华氏走上前来，揽着沈雁肩：“还要见过少夫人们。”

大家倒是都没有料到她会有此举，顾夫人看着挂上了项圈的那只八宝金锁，脸上的笑容愈发和煦了，她笑着：“姑娘喜就好。”又转笑问戚氏：“我倒觉得只有雁儿这份从容大气衬得上这只八宝锁！你们说呢？”一眨，从雁姑娘变成了雁儿。

这里鲁夫人也招鲁振谦上前见礼。荣国公夫人也赞了几句，并回与戚氏笑：“鲁大人刚直耿毅，鲁三公这神态之间也大有乃父之风，倒是可让颂哥儿与鲁三爷多往往。”戚氏称是，一面也夸赞了几句，与顾夫人各赠了其玉饰扇坠等。

娘并不是那无理取闹的人——当然，这还是初见，究竟如何还是得慢慢观察。不过沈宓是沈家未来最有希望的传承，顾家与沈家二房保持密联系，总归是大大有好的。

沈雁这里一圈走下来，捞着了好些事。

沈弋叹笑：“雁丫是什么人，她来咱们这里这么多次，母亲还看不来吗？她当时就是不想惹太太不兴而已。顾夫人赏了我镯，我不是也上了？要是她有心风，又何必拿二叔幌应个卯就走？”

鲁振谦倒是在沈夫人盛情挽留之下留了下来用饭，当然作陪的有沈莘沈茗。

角落里坐着的沈璎不时地朝她望过来。

当然，沈弋如今也时常地上熙月堂来玩。

顾颂却并不上府里来，大约有失他国公府小世的份。

沈弋嫁的是佟阁老的嫡长，这是沈夫人在她十四岁时就定下的亲事，沈雁的目的又不在于一定要嫁王公显贵，两者本没有过什么冲突。就是有着沈宣背后依仗而时常张牙舞爪的沈璎，沈雁作为嫡女，又是长，也本没与她有过什么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