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忍不住站来“咱们院儿这茶叶薰香可都是舅太太从金陵寄过来的，用不着一分钱，桌上摆的瓜果心也都是府里供的，哪用得着各房各院自己银？您要说这针线脑——”

她真没想到平日里只会撒耍赖的二姑娘，居然还会下这番动静。

这院里谁不知她倍女儿是太太边的素娥？就是去到华氏面前，她也能得副好脸，沈雁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她今年都四十五了，仗着年纪在她面前得个座儿有什么不可以的？

刘嬷嬷瞬间止住了叫嚣。

沈雁唤：“上几碟心，再给刘嬷嬷沏碗茶。”

华氏代过沈雁每隔十日对对帐，可是沈雁从来没当回事儿，她本来就是仗着关系的二房事嬷嬷，于是一来二去她的胆也大了，这些银都被她揣了自个儿怀里，平日就是要打赏也是华氏那边给了，她哪曾给过什么打赏跑儿的？

她可压没想到素日对家务浑不上心的沈雁今日会这么较真，一个月而已，要查肯定能查到，这要是把那些人全都招到了前，她不就穿帮了吗？她还能有什么法替自己开脱？

沈雁笑微微问她：“嬷嬷看看，这些人都是在黄嬷嬷手下登记过接的，可有错么？”

“刘嬷嬷记错了吧？”

“胭脂。”刘嬷嬷正说得血脉贲涨的间隙，沈雁捧着茶盘而坐，和颜悦地说：“去二房外院查查，这个月府里往咱们碧院送过几回东西，是谁跑送到咱们院儿来的，舅太太捎来的东西又是谁送来的，把这些跑的人都带到我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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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

“记不清，这么说黄嬷嬷也是有可能错了？”沈雁屈指弹着桌面，尾音微微扬起，面上笑容不变，那冷意却沁到了后脖。

说到这里她看向沈雁：“别说那东西值不了七八两银，就是值，您瞧瞧我们姑娘月到月尾拿捉几回针？这话嬷嬷唬三岁孩兴许唬得住，想唬我，那还差得远！”

华氏这里听到胭脂说沈雁要寻那些人问话，只当是沈雁闲得无聊，因着在忙，便就让扶桑带她去了。

刘嬷嬷糊地：“婢，婢也记不清了…”

沈雁很客气，说：“月底了，母亲在找我盘帐。早上我不是让青黛去拿了帐本来看嘛，一看上也没写几笔帐目，算来算去总也不是那个数，只怕在母亲面前不好差。就把你叫过来问问，是不是这余额写错了？”

她本不怕沈雁，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就是她再能耐又能拿她如何？可她怕华氏和沈宓，尤其是沈宓，华氏兴许不敢对她如何，可谁都知沈宓是太太最疼的儿，更是府里的爷，如果沈雁把这事告诉沈宓，沈宓就是撵了她沈夫人也不好说什么。

她抬起来，说：“姑娘年纪小，兴许是不知，虽说姑娘不上街，可这房里的东西却是一样不少都得堂的，虽说衣裳鞋袜不必钱，可这茶叶薰香，还有桌上摆的瓜果心，这些都得钱买。再有姑娘屋里的针线脑儿，婢嫌它零碎因而没上帐，可算起来都是银。”

她不吭声，青黛她们也不吭声，屋里陡然变得这么静，刘嬷嬷渐渐有些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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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顿时满额的黑线，从前她就是懒儿，也不带下这么挤兑人的好么？

刘嬷嬷又挪了挪。

“姑娘…”

沈雁挑了眉，顺手端起茶来，不再说话。

等到人都被带回来，沈雁已经吃喝完了一碗茶两份心，正抬着袖拿清漱。而刘嬷嬷坐在炕下，面前摆着一碗沁香的茶，还有两盘香的珍珠糕，看上去正受着优待，陪着沈雁在炕前吃茶。可谁又知，这会儿她底下正如同铺满了荆刺，哪里坐得安稳？

“哟，你倒是会算帐。”刘嬷嬷被戳破谎言，立即指着青黛鼻冷笑“你知买这些东西不用钱，那你可知，这些东西也不是平白无故就能到得这碧院来的？没有钱打赏，谁耐烦帮你送？谁耐烦帮你跑？——”

她喃喃声，想去拦住胭脂，胭脂却已经了门。

刘嬷嬷平日与沈雁少打，下看着她这副好言好语的样儿，背脊就不由得了“哟，姑娘这话，婢可就担待不起了。承蒙姑娘看得起，把这银的事到了婢上，婢可是担着一百二十个小心在办着差事。这帐薄上每笔帐都是婢算过的，绝不会有差错！”

刘嬷嬷坐了，笑：“不知姑娘唤婢前来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