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愣了愣，她来绣？她会绣么？而且沈雁无端端打听二爷什么？

不知怎么地，今儿这一日下来，她总觉得沈雁有哪里变得不同了，她似乎还是一样的机灵，一样的无畏无惧，可是除此之外，又多了些东西。

沈雁还沉浸在往事里，蓦然见着许久未见的她，倒是愣了愣。青黛见她这般模样，还以为先前在曜日堂给吓着了，便蹙眉朝她后的福娘投去责备的目光，说：“先门才代了好好跟着姑娘，如何还是闹这么多事来？”

她在金陵度过了刻苦而温的三年。

沈雁却把茶放下来，起：“你把绣活儿放下来，我来绣，你去打听打听，看看父亲到哪儿了？回来了不曾？”

沉浸在心事里的沈雁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浑然未觉这回到上大半日的活泼瞬间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她前世后半生习练来的沉稳。

“姑娘歇会儿吧？”

她记得华氏死后，金陵来了人，舅舅华钧成为着母亲死的不明不白，而与沈家险些对簿公堂，最后虽然在隔鲁御史的两边劝和下没走到那步，但华家和沈家还是从此成仇，而划清了界线。并由华府示了文书，母亲的遗骨虽然葬在沈家祖坟，但她所剩无几的嫁妆都拉回了金陵去。她也去了金陵。

福娘比她只大一岁，打小就伴着她一的，对沈雁一颗心忠得跟铁铸的一样，等青黛走了之后她了屋，见沈雁并没躺下，而是坐在床沿望着这屋内四若有所思，便就沏了杯茶给她。

那以后她就搬了碧院，住去了华氏原先住过的茜华轩，如今再看到碧院的匾额，她竟还觉得丝丝发冷。

福娘纵然知她个多变，但看见这样的她也仍有些意外。

原先的她纯粹就是个活泼的小，偶尔还有些无状，可是如今，除了那份不时闪耀在里的慧黠，她又多了几分衿持沉稳，让人在觉得她灵动之余，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只是个个偏向开朗洒脱的大家闺秀。

三年后某一日她忽然被舅舅了满满一怀的银票和房地契，送回到沈家，没多久，华府就被朝廷下令抄家，华府上下所有人也全被收押狱。三个月后舅舅不堪受辱一碰死在狱中，舅母闻讯后也追随而去。她的两个表华正晴和华正薇被判作官送去西北军中，她的表弟华正宇，死在起解的路上。

她歇了，她才有时间替她把那幅枕面儿绣完。

华钧成兄妹五个，在战中死伤几个，最后只剩下他与华氏，所以两兄妹的情极好，华氏嫁之时，沈家提前数日前去妆，足足了三日时间才将嫁妆搬完。

青黛原是华氏边的大丫，什么藤结什么瓜，青黛一张嘴也如华氏一般儿地狠厉，所以华氏才把她和胭脂一调过来盯着沈雁。沈雁这会想起华氏代的那幅枕面儿不免疼，遂不敢多说，嗯啊了两声，便就使了个给福娘，飞快了卧房。

如今想起秦寿那只杂碎，她还是想狠扇他几个耳光！

第三年，她又以答应替秦寿隐瞒他与秦寿父亲的小妾私通为筹码，换取了他把华正薇从左军某将领府中赎来，但结果，这秦寿居然趁着华正薇独在室，企图把她污，以至才刚刚脱离苦海重新生活的华正薇最后还是湖寻了死。

端着盆了廊下的青黛这时候迎上来。

青黛碍着她是黄嬷嬷的女儿，平素又温顺尽心，也就没再往下说，只与沈雁：“姑娘午觉也没歇，这会趁着晚饭还早，快回房躺躺。”

可他们家的财富仍然是吓人的。

福娘叹了气，没吭声。

这不，今儿这么大的事儿，就连太太都破天荒地没找**和她的麻烦。

如果不是为了营救华家妹，她不会选择嫁去秦家，嫁过去的第一年，她通过答应秦寿纳妾为条件，让秦寿把华正晴从军中救了来。

朝廷给的罪行是华家“私吞公银”“屡行不检”，她记得收到这噩耗的时候正是在碧院里她的书房！华家的忠仆华勇徒步数百里，衣衫褴褛来到沈府，跪在地下声泪俱下跟她述说这一切，而被刻意隔绝了消息的她在得知这些的时候，华家妹已经被送去军中，而华正宇也已经死去。

“姑娘回来了？”

她疑惑地看了沈雁片刻，但是跟黄嬷嬷一样，她是极守规矩的，所以她最终什么也没问，就颌了颌首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