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天政想说话，咳意又起，掏帕掩上了嘴。

小胖打了个哭嗝儿：“你，你怎么知？”

林经垂首而立：“没有，在后面老老实实跟着。”

那里放了两张椅，上用麻绳五大绑绑了一老一小。老的发胡白，不知多久没有打理，看上去蓬蓬的，闭着睛假寐，正是医圣燕白。

钟天政一滞，小胖又哭：“我要我娘，还有娘。呜呜，你这坏，你快把我送回去，不然我爷爷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钟天政坐在榻上，穿雪白中衣，盖着厚厚的被。面无表情，哪怕咳得这么凶。脸依旧苍白如纸，半血都没有。

远远的，就听到风声声里夹杂了呼喝叫喊，鬼见峡一带数十艘战船成了一团。

王五听着舱里钟天政一咳就停不下来。暗想自己方才说“医好了伤”可有多么违心。

王六还待说话，舱门一开，林经自里探半个，元恺连忙抛下旁两人，迎过去：“公可是有什么吩咐？”

林经回来，在火炉上取了壶，倒了杯沏的茶。小心翼翼端给钟天政。

王六扯了扯衣裳领，同旁边的元恺王五抱怨：“这劳什军服，得透不过气来，等过了鬼见峡，老立刻就脱了它。”

林经未答，皱着眉遥望远江面，：“我看看鬼见峡是不是快到了。”

“那就好。”钟天政抬向船舱角落里望去。

“彼此，彼此。公向来赏罚分明，不会薄待你俩。”元恺笑。

这一次只咳了两三声，不过拿下帕之后，他随意瞥了一，瞳孔不由地微微收缩，停了停，冷笑：“你爹娘早便不要你了，他们将你送给了我，以后

王五也是眉开笑，悄声：“护得公医好了伤，平安返回，元先生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文笙：“走吧，将船靠过去，速战速决。”

船舱里生了几个火炉，温度比外边了一大截。

他穿的是南崇军中校尉的衣裳，原主不及他魁梧，钟天政急着发，他不敢拖延，只能将就。

钟天政咳得接不住杯，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不顾那茶，接过来径直喝下去。哑着嗓：“林长英的人可有异常？”

“公，再有两三里路就过鬼见峡了。”

不过不要，燕白不是跟着一起回来了么。

林经又向后船望望，缩了回去。将舱门关上。

江北虽然也在南崇军的控制之下，但钟天政离开这么久，他手下的一众亲信早急了，王五王六等人追过来时，林轩已经传信，他亲自带了人等在岸上，甚至船只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接应众人。

元恺笑了一笑：“忍一忍吧，等到了江北，就是咱们的天下了。”

两者相隔十余丈远。

元恺赔笑：“快了，快了。再有两三里程。”

前那艘船上略显空，除了划船的，只有三两个闲人。

发现了”

林经还待说话，突由舱内传来一阵剧烈地咳嗽声。

这时候飞云江上正有两艘南崇军的战船一前一后向着鬼见峡方向驶来。

他倒向钟天政的时间要远远早过王五王六，说话也比二人有底气得多。

钟天政嗤笑一声：“这么大了，还离不开你娘，莫不是没有断？”

而钟天政此时看的不是他，是他旁边那个小的，一个六七岁的小胖。

小胖两红，脸上是未的泪痕，上又是泥又是土，看上去十分狼狈。他见钟天政目光冷冷望过来，有些害怕，泣了两声，：“你放了我吧，我要回家。我要我娘。”

可除了昨天傍晚林经劝钟天政早早住宿，歇息一晚上之外，再没有一个人敢多嘴的。

船的王五王六忍不住偷偷拿角余光往这边望来。只见元恺和林经脸如常，自从离开嘉通，这咳嗽声时不时响起，有时候听着撕心裂肺，简直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