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蓦地睁开，叫将唤醒她的李荣之妻吓了一。

李荣之妻是听丫鬟说前酒席散了，丈夫带着醉意去送客，不放心来瞧瞧，谁知走到院里却发现文笙孤零零睡在亭里。黑乎乎的连个灯都没。

文笙确实是有事，她请了李曹安排这一场接风宴，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饭也吃了，酒也喝了，哪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文笙走到后院，改了念，不想带着这一酒气去看李氏。

词是南朝乐府，曲是吴声小调，合在一起，说不得温柔缱绻。

文笙暗叫“糟糕”，：“那舅母你快去照看舅舅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文笙走到亭里，在石凳上坐下来，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倚在微凉的上，心中有很多飘忽之念想要抓到，前世的，今生的，亲历的，听闻的，像万筒一样在她前忽而聚，忽而散。

李荣起先已经喝了不少，酒意微醺，盯着文笙看了一阵，：“去吧去吧，叫你舅母陪着去看看你娘，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有什么哭的”

这几年在外她几乎是滴酒不沾，回来离李家，虽然心情很复杂，但终究是难得的放松，连带着想起前生不少事来，破例饮了三杯酒。

李家这几年有了闲钱，后园好好翻修过，比之原来扩建了一倍不止。园里挖了池塘，里养着莲，池塘边修了亭，四周了几株翠竹，靠近池塘这面栽着芭蕉。

舅母有些怀疑，文笙年纪这么大了，看她平时也不避讳，想如何如何，若她真是自己的外甥女，非得好好追问一番，那两位客人是什么份，家里是什么的可现在这情形，她却是多一句也不敢。

舅母“哎”地一声，见她已脆地转过，快步而去，只得在后无奈地嗔：“这孩”

可惜偌大后园，听众只有三两只晚归的寒鸦。

文笙没怎么吃东西，敬过三杯酒，放下杯盏站起，同李荣：“我去舅母那里。”

文笙了，暗忖：“放心吧，我会尽我所能，保住你们大家平静的生活。保住这片土地太平百年。”

文笙，仿佛未看到王十三那一脸的古怪，说了句“告辞片刻，大家随意，不要客气”便转施施然而去。

敬大家一杯。”

回到正事上，她蓦然醒过神来，问：“什么时辰了，前舅舅他们可还在喝着”

文笙哼唱完，闭目靠在那里小憩了一会，昏昏沉沉不知时辰。突然听到有人语带迟疑地唤她：“笙儿你怎么大冷的天在亭里坐着”

文笙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才发觉自己上确实凉得很。：“没事，舅母，您别去说了，这个很难，我自己也有会，就这样吧。”

她：“舅母。您有空还是好好劝劝她，叫她有合适的就再嫁吧。”

外公外婆、舅舅舅母还有李家的表哥们到底隔了一层，只有李氏那才是母女连着心，若有可能把那个小姑娘换回来，她才不日过的是舒适还是窘迫，不会有半犹豫。

见文笙如此，她不禁十分不忍，打发了跟着的丫鬟，上前伸手扶住了文笙：“你别难过，没有这么不惜的，着了凉还是自己遭罪，你娘那里舅母去说，不，舅母这就去骂醒她。”

若离得远，听不清她在呢哝在什么，若离得近，纵听清了怕也是听不懂。

“刚散，你舅舅喝了不少，我这不是正想去看看么，李录事从来不叫咱们家请客，是不是今天那两位客人不同寻常啊。”

但文笙偏要在寨外的数里连营给两人

若能乘着微醺酒意，返回我千里故园，哪怕只是一梦长短。又该是何等得哉快哉

最后她轻轻地笑声，在这个明媚的黄昏里，微阖上双，曼声而歌：“昔别雁集渚，今还燕巢梁。敢辞岁月久，但使逢。园就黄，池方渌。酌酒初满杯，调弦始终曲”

杨兰逸和王十三来离客，李曹本想请他们到将军府去住，反正府里客房都闲着。

舅母笑：“这样，是啊，难得你这孩开通。日总要往前看，她还有后半辈要过，要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