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心之挣扎

夜渐渐shen沉，停了半日的雪在开始下了起来。

寒风呼啸的更加的厉害。

佛堂内

“大师，很晚了，你早些歇息吧。”程秦看着仍跪在了佛堂前诵经的程氏，低声劝dao。

程氏停了下来，问dao：“什么时辰了？”

“还有一个时辰便午夜了。”程秦回dao。

程氏点tou，神容比之一个月前明显憔悴了不少，也似乎是方才经历了一场大病似的“嗯，等过了午夜之后，再休息。”

“大师！”程秦忙dao“陛下…她都已经好了，御医都说她没事了，大师便无需这般折腾自己了！”

程氏因为他的反应愣了一下，随后，笑dao：“三十九年前，也是这样的夜晚，我在冷gong中生下了她…那时候我对她心里只有恨意，没有一丝一毫shen为人父的高兴…秦儿，三十九年了，一眨yan便三十九年了…”

那个毁了他一辈子，让他恨了半辈子的人，也已经走了二十多年了。

而那个，他差一点便害死了的孩子，如今，也将要到不惑之龄了。

“在半个月前的日子中，我不断地在求着上苍，求着司家的先祖，求着…她…”程氏缓缓dao，嘴边始终挂着一抹笑，是释然，也是安心“我知dao…她一直都在庇护着她…这就够了。”

程秦无法领会到程氏此时的心情“大师…”

“我没事。”程氏笑dao“礼wu你送到了吧？”

程秦闻言，长袖下的手倏然攥jin，面se也微微一僵，垂toudao：“嗯，送到了…大师既然这般关心，为何不亲自去？”

程氏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脸“我知dao自己现在的样子，这样去见她，除了让她担心和内疚之外，没有其他的意义，有她的君侍和孩子陪着就成了。”

“可是…”程秦抬起tou，yan底浮现了隐约的不忿“大师难dao不难过吗？天lun之乐，本该是大师应得的，是大师该得的，可是…大师却连一个名正言顺去看望的权力都没有，大师你…你便甘心吗？”

程氏蹙了蹙眉tou“秦儿你…”“或许我不该说这些！”程秦连忙低下tou“可是这半个月，大师为…陛下所作的事情不必凤后少，也不必豫贤贵君少…然而，大师什么都没有得到！大师，这公平吗？”

程氏yan底浮现了一抹忧虑，他不知dao程秦为何会说chu这样的话来，凝视了他半晌，然后，慢慢地站起shen来，缓缓dao：“秦儿，大师知dao你关心我，但是，你的这些想法却并不正确。”

程秦抬tou，yan底浮动着隐忍。

“那个是我的女儿，我的亲生女儿。”程氏认真dao“我将她带到了这个世上，可是，却同时将她遗弃，这世上将自己孩子遗弃的父亲绝对不多，而能够重拾这段父女之情的，更是少之又少，这是一zhong福气，是上苍赐予的福气。”

程秦没有说话，嘴chun抿jin。

“我知dao你是在心疼我。”程氏想了想，最终将程秦的这zhong奇怪反应归因于他关心自己，为自己不甘“可作为一个父亲，为自己孩子付chu付chu，这不是委屈，而是福气。”

程秦还是不说话。

程氏笑了笑，只当他是不懂而已“你还小，等你嫁了人当了父亲，我此刻的心情你便都会明白的，秦儿，我很幸福，在过去将近一个月的日子里，在忧心焦虑的同时，我也gan受到了幸福，我也能够为了我的女儿付chu一切，哪怕是我的xing命。”

程秦仍旧没有说话，只是yan眶却shirun了起来，神se也是动容，像是gan动于程氏的话似的。

“傻孩子。”程秦看着他，笑dao“这些日子你也是累坏了，回去休息吧，等时辰到了，我就会去休息的。”

程秦咬着下chun，僵ying地点了点tou，然后，便转shen离开。

不是没有话要说，只是，这个时候，若是他再开口，他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将一切都说chu来！

他明白他的话，他都明白！

即便他没有当过父亲，可是，他也是别人的儿子，他也有父亲！

当年，父亲便是如他这般，为了让他能够安然活下去，牺牲了一切！

为什么她不死？

为什么她要活下来？

若是她就这样病死了，那一切都了结了，都了结了！

为什么她不死？！

程秦冲回了所住的房间，从床榻内，拿chu了那卷书画。

那是程氏送给永熙帝的生辰礼wu。

愿我儿福寿安康！

福寿安康？！

她福寿安康了，那他的仇怎么办？他的家人，怎么办？

便真的只能永远这样吗？

还是，他要亲自动手去报仇？

背弃了程氏的恩情去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