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妃愣怔半晌，脸上不由得带上了愤愤之：“渺儿是陛下的兄弟，况且也正值当婚之年。其他不说，单论亲疏远近，那多穆尔的公主也不该赐婚给澄亲王…”

“哦？”程太后一扬眉：“莫非渺儿有了中意的女？”

张太妃垂目笑：“您是太后娘娘、后之主，照理我该日日过来请安才是。只是近来疲乏、老弱不堪，已是荒疏了礼数。”一番话说得虽谦恭有礼，语调间却带了三分的沉闷。

齐云渺听了这话抬起来，目光在太后脸上匆匆一扫，旋即垂下双目，一声不吭。

程太后目光转，与宜妃对换了一个。宜妃会意，立即上前几步，盈盈万福：“臣妾参见太妃娘娘、禄王爷。”

程太后冷看着这一切，心底浮起一丝不快…先皇在世时，常常叱责齐云渺目光散淡、举止猥琐，有失皇家的气度。看来，这个病他却至今还改不了…

“可不正是这话？”张太妃：“今日我来找，正是为了此事。”

程太后抬笑：“妹妹若想要抱孙，只需让渺儿早早成了亲便是。对了，渺儿已经十九了吧，也到了该纳妃的年龄啦。”

“但是…”张太妃张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齐云渺用制止住了。

张太妃望着他叹息着摇了摇：“渺儿自小畏羞孤僻，哪里会看上什么中意的女？只是…”她沉着，目光渐渐发亮“听说，多穆尔的凤凰公主要远嫁天启，皇上的意思是想在皇族中寻觅适龄弟与之婚。不知…”

程太后不语，一双光蕴的眸微微眯起。旁的宜妃浅笑着立起来，低裣衽：“天已晚，臣妾先行告退，望太后与太妃娘娘恕罪。”

宜妃又一展拜，带着女们离开了。

好…他的嘴角不自主地牵动了一下。我会记住的，今天，连带已经过去的每一天，你们所带给我的轻蔑和伤害，都会伴着这痛楚镌刻在我的心上，永不磨灭、永不磨灭！直到…

“玉柔妹妹，”程太后移开目光，笑着轻唤张太妃的闺名“大的天，怎么不在自己的中静养？若是有事，只需让女太监们来传个话便可以了，咱们老妹之间何需如此客，大老远地亲自跑过来请安？”

张太妃把目光投向程太后：“好福气，有这样貌贤淑的儿媳。不但仁孝温顺、德容兼备，最最要的还是为皇家承继了宗嗣。相较之下，妹妹的福气可就差远了…”说着抬望了自己的儿，言又止，脸上满是沉郁之。

张太妃满脸带笑，上前掺起她细细打量一番：“许久不见，宜妃越发了。不知小皇可好？”

程太后对她微微颔首，目光中带了些嘉许之意：“你去吧。”

程太后不快地打断她：“皇帝自有皇帝的思量，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天启的江山社稷？岂能如平百姓一般，心里只牵挂着自家的亲疏远近？”

和你们清算的那一天！

在抬起的一瞬间，程太后捕捉到张太妃中一丝熟悉的凌厉，但是转瞬间，那抹尖锐如芒刺的目光便被低垂的帘压住了。而立于她侧的齐云渺此时却半睁着仿佛困倦未醒的双，目光匆匆地扫过舫内的角角落落，在与宜妃简若尘的视线集的片刻，他略显愣怔地张开了嘴，随后立即慌里慌张地低下了。

“多谢太后娘娘。”他在椅上欠了欠，眸光，殷殷的笑意里面却包了冰雪般的凛冽。没有人注意到他搁在扶手上的右手已死死地握成了拳，小指上心豢养的修长指甲刻地嵌了掌心之中…有一丝痛楚从掌间一直传达到他的心。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舫尾的一晶帘之后，程太后回过来，眉宇间多了几分难：“与多穆尔联姻之事，我倒是听皇上提起过。只不过，好像选的是澄亲王。”

程太后挥手对她淡淡地一笑：“赐婚公主的事就不用提了，哀家老了，早已不想涉朝政上的事儿。何况此次与多穆尔的联姻关系国运，哀家更是不便手。这样吧，”她说着笑瞥了一闷坐无语的齐云渺：“渺儿的婚事哀家会记在心上。待过了这一阵，哀家便让人在待字的名门闺秀中细细，定为他寻觅一位才貌双全的王妃。”

张太妃面上一红，讪讪地：“…我家渺儿哪里不及那澄亲王？”

宜妃笑：“好。”

程太后雍容地一笑：“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