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风风雨雨颇多。当时我才十二岁,不到听政地年纪,自己又没有胆量去劝皇阿玛,于是央着额娘,劝劝皇阿玛,不要造过多地杀孽。
尤记得当时额娘问了我两句话:“这天下有多少君子?以德服人可以服多少人?”言罢,将我带到了皇阿玛和十三叔议事的地儿,指着我对十三叔说:“诺,十三弟,还记得那些讨债地泼皮无赖**吗?我给你送现成的人选来了!”转而又告诉我“你跟着你十三叔,记住,现在你是骄纵,不学无术贪财的皇四子!”一向严厉的皇阿玛投给额娘一个疑惑地眼神后,随即了然,嘱我好好听十三叔的话。
郁闷的我随着十三叔去了库房,看到了满眼的白条,才知道为什么皇阿玛和额娘的东西,很多都是从王府带出来的;才知道额娘拼命放宫女出宫,裁减各宫开支并不是醋劲发了;跟着十三叔奔走,还和墨叔手下当了几回梁上君子,才知道原来那些在朝廷上,在御花园中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衣冠楚楚的大臣,十有六七是衣冠禽兽,有泼皮相,有无赖相,有色狼相,有财奴相…倒有二三成算得上是人前人后一个样,可惜还要去掉一部分老油条,一部分只挣名誉的石头脑袋…君子…以德服人治的是君子,朝中大臣尚且如此,天下,又有多少君子!皇阿玛比皇玛法看得更透彻!
可是,天下又有几人能解皇阿玛的心思?皇阿玛…让人提起来就心里五味杂成。作为儿子,对他敬佩,为他的遭遇心疼,比起被皇玛法圈禁的大伯二伯,皇阿玛在登基后尤被他亲生额娘那般对待,几乎成为天下的罪柄,我曾亲眼看到皇阿玛抱着额娘,在她怀里哭泣。没有哭声,因为他是皇上,但从那微震的身躯,我又怎会分辨不出?我没有让额娘阿玛知道,我见到了那一幕,那个我从小以为天榻下来也能顶的男人,居然哭了,可见心里有多苦。那时,我就发誓,一定要为皇阿玛分忧。所以后来,当皇阿玛的身子不怎么爽利的时候,我毫无怨言地主动接下大部分朝务。
可作为男人,当我在那把龙椅上坐了这么些年头,一回首,却是对皇阿玛又羡慕,又嫉妒。因为他再痛苦,再挣扎的时候,额娘总是在他转身就触手可即的地方,在额娘面前,他可以当一个普通的男人,甚至说,不必顾忌男人的面子,畅意地做他自己。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美人的数量不在多,只需心意相通的那一个,对一个帝王而言,尤其需要一个能跟得上他脚步的美人。皇阿玛从少年时,就有额娘这样相伴。只是可惜,我后宫佳丽无数,情投意合者也有那么一两个,真正能心意相通,却是全无。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也会有哭泣的时候,尤其是当阿玛额娘同时走了那会儿,才发现,娇妻美妾虽多,我却成了孤单一人。
所以,我所能做的,就是记着皇阿玛的嘱托,额娘让我许下的承诺,为着这个大清竭尽殚力,皇阿玛临走的时候,将很多事情都安排好了,只要我是个勤奋努力不笨的皇帝,就能让大清再现繁荣。可是,一年,两年容易,十年二十年,想着皇阿玛额娘,我也能坚持不懈,三十年四十年,几乎已经成了习惯;五十年…好漫长的岁月啊…儿子也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