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生生的搬到这颐清园中来。
一时间,这气势磅礴的琴声层波叠狼般直上云宵,令听者豪气顿生,全身热血为之沸腾不已。
即使如蔚灵瑶,苏绮梦这般平素生性恬淡之人,亦不免被这激昂的旋律所震撼。
然而耳闻这琴声愈见高亢且毫无休止之势,蔚,苏两女不由暗暗担心,所谓刚极易折,如果行至音阶最高处仍不设法进行处理,那势必会造成虎头蛇尾的结局,甚至会使先前辛苦营造的气氛毁于一旦。这个道理,相信吴子昂不会不懂。
果然,随着琴声临至古琴所能达到的最高顶峰时,吴子昂出乎意料般的双手一顿,那原本浩瀚如海的奔腾激昂便瞬间归于沉寂。而紧接着,琴音一变,另一缕低细的琴音则缓缓的从吴子昂的指尖逸出,再度出现于这颐清园之中。
与先前的琴声不同,此刻的琴音凄婉低迷,音韵中充满着一种魂荦梦牵的刻骨相思,仿佛深夜独坐,对影低吟,那种无际的寂寥与悲怆使得众人几欲潸然泪下。
就在这不知不觉之中,琴律完成了由极刚到至柔的转变,其间不但没有显得半点突兀,那刚与柔的巨大反差反而更易使听众陷于凄迷的意境中不能自拔。
吴子昂的琴声就有如一道魔咒,随心所欲的cāo控着在场众人的心境,让他们或是激昂,或是心伤!而事实上,当弹至曲子的末段时,身为cāo琴者的吴子昂亦被自己的曲调所感染,完全沉浸于凄迷的旋律之中。
恍忽中,他似乎瞥见依依那绝美的容颜,以及娇靥那抹令他为之魂消的盈盈笑意,但片刻间,那娇靥却又化作落花而去,渐渐地消逝于他的眼中。
“依依!”心神激荡之中,吴子昂不禁轻唤了一声,紧接着喉头一甜,一股热流几欲夺喉而出,却又被他硬生生的咽下。
凄婉的琴音蓦地发出一阵扣人心弦的轻颤,然后愈渐愈低,最终化为一声呜咽而消逝不见。
琴声寂,满座无声,良久,吴天耀,韦若玄,武尚等人方清醒过来,他们蓦地发现,在不知不觉之中自己已双眼含泪,更有定力差者,泪痕已浸湿了自己的衣襟。
观察到这一幕,蔚灵瑶心中不由暗惊,旁人也就罢了,以吴天耀,韦若玄,武尚这等心志坚忍之人竟也会被琴声所染,这足可证明吴子昂的琴艺确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了,事实上,她自己亦被这缠绵悱恻的琴声扰得心潮微起,这是在她修道十八年来是从来未曾发生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对方如此的刻骨铭心?难道说,那名女子当真长得与她极为相似?一时间,蔚灵瑶心中不禁动了好奇之念。
凝视着那张黯然神伤的面孔,苏绮梦美眸中闪过一阵迷惑,这是那个曾意欲偷窥于她的那个恶少么?不,尽管是同一张面孔,然而所表现出来的气质却是天差地别,难道说,对方是一直刻意掩饰自身的才情而深藏不露?而这种掩饰竟将她也骗了过去,若真是如此,精擅观人之术的她可真是要反省一下自己的眼光了。
“好,好,好!”九王爷武尚口中一连吐出三个好字,清瘦的脸庞满是惊容,双目上下打量着吴子昂,由衷的赞道:“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右相韦若玄则是向着吴天耀道:“好你个天耀,令郎琴技如此了得,你却推三阻四不肯让他与我们弹奏,究竟是何道理?如果不是裴公子法眼无差,今日我们岂不空错过聆听此妙曲的机会?”
“相爷,我…!”面对着韦若玄的‘兴师问罪’,吴天耀不由苦笑一声,他自己尚都不清楚儿子是何时学了这一手的好琴,否则,如此长脸的事情,他岂会推诿!?说来也真是奇怪,他从未听过儿子弹过琴,怎么今天就忽然曲惊四座,一鸣惊人了呢?
而一旁的裴无忌则面沉似水,他确是未曾料到这个被传闻为京城恶少的吴子昂,竟然有如此精湛的琴艺,本意是想让对方出丑,却不曾想到适得其反,这实是令他郁闷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