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浒是炼武之人，臂力远较普通士兵大，抓起风箱柄，一拉一送，炭室的火焰呼啦拉越过火墙，一会功夫就将熟铁料烤成红。搜索着文忠的记忆，文天祥知火候已经差不多了，用铁筷夹起一片薄薄的生铁板，放到钢室三分之二。红星飞舞，在烈焰焚烧下，片刻之后，生铁片开始化，将铁滴在红的熟铁料中，发细细的噼啪声。突然，铁开始沸腾，一些渣滓开了锅般浮上表面，溅无数火星。

“唉，一言难尽”陈敬叹息了一声，神情有些黯然“咱们在江南西路一败，各路豪杰相继败了下去。张世杰大人派兵攻泉州，没攻下来，听说鞑的援兵到了，匆匆忙忙从路撤了军。大宋主力一走，各地又陷了鞑手中，有些地方的大怕鞑来了屠城，将大宋的守将给刺杀了，提了人赶着请降。”

“行”文天祥快的答应了一句，使

“丞相，陈将军回来了”刘俊俯在文天祥耳边，低声解释。“陈将军从邵武军（福建邵武）那边回来了，带回了几十个工匠。那个老先生姓林，是工匠的儿。”

“嗤”白烟四冒，遮住了工匠们兴奋的目光。

陈敬看了他们一，继续说：“很多原来跟着咱们的地方官见风使舵，都降了北元。积极响应大宋光复的那些豪杰与士绅，多半被地方官捉去杀了，说是为了避免鞑嗦都发怒。汀州的守将黄去疾，带着两万新附军，和鞑一块杀了邵武，到烧杀抢掠，比鞑还无耻…”

这就是我大宋啊，当官的喜投降，才。而那些从没在朝廷里拿到什么好的士绅和百姓，反而争先恐后的为国献。文天祥愤怒的想，山风从天边来，夹杂着万里腥膻。

文天祥抬起，看到一大群年青人围住了溪，年龄有老有少，穿着福建百姓常见的打扮，不知是什么来。

“万里膻腥如许，千秋忠魂何在？”杜浒仰天长叹，拳节得格格之响。几个士兵听得真切，瞪大了血红的睛。文天祥曾经在剑州驻扎，陈敬说的这些地方，是很多士兵的故乡。

黄崖，另一个世界的文忠，就这样一一滴浇铸着抗战胜利的希望。时空虽然不同，但其中那份国破家亡的悲愤，却是同样。

“我来”没等箫资动手，有个年过六旬的老汉上前，毫不客气的用铁筷将钢团夹走，分开众人，一溜烟跑到山溪边，将钢团伸了一个淬火用的泥坑里。

“免礼，军中别客气，路上顺利吗？收获如何”文天祥顾不上再看自己辛辛苦苦来的钢材是否成功，拉住陈敬，急切地问。

取铁料，煅打去渣，再炉，再生铁，再煅打。两之后，文天祥的脸上一丝笑意，低声对箫资吩咐：“好了，拿去淬火后试试，看比你的百炼钢差多少。”

江南各地，蒙古骏尽情地撒儿，一片片庄稼倒下，一座座城市在同样的火光中，化作瓦砾场。而那些城市，是我们的家园。杜浒脸慢慢被火烤红，几个士兵想要上前接下他，都被他推开了。抬看看文天祥，只见文大人气定神闲，仿佛上辈曾经过钢的活一般，用铁钳翻动铁料，均匀地在熟铁盘的另一面又淋了一层生铁。

“无耻”工匠们闻言大怒，愤愤地将手中的铁锤碰得叮铛直响。

“兀那书呆，你叹气什么，叹能把鞑叹走么。他们现在如此得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定哪天败落了，就被咱大宋百姓一人一块砖砸回大漠去。”一个洪钟般的声音打断杜浒的叹息。那个抢了文天祥冶炼成果的林老汉不知什么时候又转了回来，双手搬着冷却完的钢块，没大没小的冲文天祥说：“这位大人，怎么称呼，您这铁成钢的手艺，教给我行么”？

“见过丞相”陈敬满脸风尘，依然一家人打扮。“我刚才见大人忙，所以没敢上前见礼，请大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