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孔有德麾下的左翼总兵官线国安所率的三千骑早在二十多天前已经抵达了衡州城下。衡州明军并未城与之行大规模野战，只是闭城门固守。

“若是某没有猜错的话，这位便是何督宪何大人吧？”孔有德抱了抱拳，语气颇为客气。

“罪将董英，参见恭顺王！”

连连。原本不怎么齐整严密的明军队列好像被一柄大的铁锤撞了了一下，变得更加凌松散。

村的一块空地，董英、吴承宗等降将跪了一大片，自总兵、副将、参将到游击都有。

何腾蛟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正:“先不说华夷之辨，以人善恶论之，建自万历末兴兵作以来的所作所为，哪一件不是类同禽兽、引得人神共愤？何某今日丧失失地已是无能，若是为了苟活几日便屈事虏，无能之岂不是还要再加一个无耻？孔参将也无需再多言，何谋老朽了，识不了孔参将所识的那时务！”

王才、董英等人率军且战且退，南撤的速度却是一下慢了下来。在恐慌情绪的笼罩下，不少士卒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脱离大队四下逃命，大都被逡巡在战场外围的清军游骑杀死。

“大明武英殿大学士、湖广总督何腾蛟在此，来者可是前大明参将孔有德？”何腾蛟淡淡地应答并反问。

随后的二十多天里，隆武帝和衡州城内的明军一直没有突围，连相关的尝试举动都没有，似乎是铁了心要死守了。不过这也正好遂了线国安的愿，只要把隆武帝拖在衡州等到孔有德所率的主力赶到，他也算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罪将吴承宗，参见恭顺王！”

孔有德看也不看他们，直接走向了在一棵大树下被看押着的被俘官们。相于主动下跪的武将，这些官们倒更保持了些士人和地方大员的矜持，虽然大都吓得脸苍白却依旧努力地保持着镇静。其一位穿一品仙鹤官袍之人更是毫无惧，四平八稳地坐在一块石，捻着长须，风轻云淡地看着孔有德。

孔有德的脸微微一变，但旋即便恢复了正常。他懒得跟何腾蛟打这嘴仗，说:“难得何大人还记得孔某。大人在南方群臣素有贤名，孔某也是早有耳闻并仰慕已久的。今日兵败，并非大人之过，而是伪明气数已尽。事到如今，还望大人能认清时务、顺应天，归顺我大清。如此则大人今后方能继续造福黎民百姓，不至于令过去的心血和抱负付诸东。”

这最后的一战，除了王才带着少分兵成功逃脱之外，董英、吴承宗等将领都在绝境向清军投降。何腾蛟、吴晋锡、傅瑞等一众明朝湖广地方大员尽皆被俘。

“何某已决意赴死，还望孔参将成全！”何腾蛟站了起来，一长须在风凌地飘舞，清瘦的形显得悲凉而落寂，又透着一决然。

这天，线国安接到了从北边连夜赶来的塘报告，说是孔有德已经拿下了长沙，大概在最近这两日便能抵达衡州城下。线国安顿时大喜，如此一来，擒获隆武帝的首功怕是少不了要算在他的。然而还没等他喜多久，当晚便有探急报，说是南边发现了大批明军，正朝衡州赶来。

线国安没有破城之法，却也并不着急。因为他从先期抵达的哨探那里得知，隆武帝没有逃走，还在城。过了不久，他果然看见隆武帝的天旌旗现在了城，每到一便迎来一阵阵海狼般的呼。此外，线国安还看见了常德总兵和滇营总兵的认旗，显然这两兵已经赶在他前面抵达了衡州。

这一一个“孔参将”听得孔有德杀机毕，而何腾蛟则依旧是风轻云淡地与之对视。

占领长沙后，孔有德留下一分兵力在此驻守，大军主力只休整了一晚便又不停蹄地直扑衡州。

临刑前，何腾蛟先面朝行都衡州方向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又朝东边看了看，连叹三声“可惜”，随后从容赴死。

两军这么且战且行地往南走了一二十里，来到一废弃的村落附近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这时候，孔有德所率的清军后续主力也追了来，让战斗彻底没了悬念。

对视片刻，孔有德不禁暗自在心叹了一声。他久经沙场，阅人无数，无论面前的人是真无谓还是假凛然，他都能一看来。而今日这何腾蛟怕是铁了心誓死不降了。

孔有德沉默了片刻，没有再继续劝降，让亲兵找来一条白绫，说:“既然如此，那孔某也只好成全何大人。不过孔某一向敬重士人，不愿加以刀斧，以此法送何大人路如何？”

“有何不可？动手吧！”何腾蛟一脸淡然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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