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度接住，哼了一声：“你记住了吗！”

福晋一句句读完，中已是噙了泪，却不是为公公遗训动，而是觉得委屈，她默不作声将白绢捧给济度。

纳海、季达理、宜尔图他们都是曾随济度征过的八旗将校，这一次也是准备随济度南下福建的。

“念就念！”

济度召集手下得力将校议事时，几里外的同安侯府，郑芝龙终是拿定主意，将一封密信给了郑二，让他上去。

“我不看！这是亡国之音，亡国之妆！懂不懂？咱们满洲家要严守古制祖风，这汉俗汉风一不能沾！你着府里内事，风气坏了就得怪你！”

丈夫这大帽扣得福晋心里不兴，可是没敢表现来，沉默片刻方缓缓说：“汉人的东西未必都是坏的，他们的菜烧得便好吃，你不是也吃他们烧得菜么。”

郑芝龙却是摇了摇：“你大哥这事还不知能不能成，广东虽有大变，但当年李定国还不同样杀了尼堪和孔有德，结果却也没能撼动清廷。且再看吧，若是永历朝廷真能成事，我们再作安排也不迟。现在若是走，则就前功尽弃了，万一还和当年一样，咱们就没退路了。”(未完待续。)

见丈夫不吱声，福晋有了底气。又：“要是都祖先的习俗过日，咱们还该回到山老林里，架上火堆烤黄羊，何必住这大殿堂。吃这细面白米的饭、煎炒烹炸的菜呢？。。。再说你们男人千辛万苦杀中原，抢了汉人的江山，难图的就是让我们女人继续过那苦日么？这听听汉人的小曲，学着她们妆扮又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这王爷的小题大作的？一个个跟老林里的女人样。你这王爷还看不上我们咧。”

郑二带着密信消失在夜中后，郑渡看了父亲郑芝龙，低声：“是否着手安排离开京师？”

“…太祖创业之初，日与四大贝勒、五大臣讨论政事得失，咨访士民疾苦，上下孚，鲜有壅蔽。故能扫清群雄，肇兴大业。太宗缵承大统，亦时与诸王贝勒讲论不辍，崇奖忠直。录功弃过，凡诏令必求可以顺民心，垂久远者。又虑武备废弛，时猎。诸王贝勒置酒，以优戏为乐，太宗怒曰：\"我国肇兴。治弓矢、缮甲兵，视将士若赤，故人争效死，每战必克。常恐后世孙弃淳厚之风，沿习汉俗，即于慆。今若辈为此荒乐，国家隆盛，岂可得乎？。。。。。然后布之诏令，庶几法行民信，绍二圣之休烈…”

福晋咬咬嘴，打开这尚有济度温的纸包，拿那块写满满文的白绢，跪在地面的毡垫上，展开白绢一字一句地读下去。

“广东？不是和福建都在南方么，你去便是了，有什么值得气的，左右皇上也是让你去福建的。”博尔吉吉特有些困惑，去福建和去广东有什么区别，值得丈夫如此怒。

“福临他。。。。”济度张嘴直呼顺治的名字，顿了顿，却还是：“皇上改了我的旨，要我领军去广东。”

济度哼了一声，没有吱声。

“你懂什么？”济度看了福晋一，叹气：“哈哈木死在广东了，尚可喜也死了，李率泰叫人家捉了，耿继茂投降了。”

福晋心中有苦，不知丈夫吃了什么药火气这么大，她赔笑劝：“王爷别生气了，吃饭穿衣，都是小事，何必那么认真？再说女人家谁不打扮？她们打扮还不是给你看？犯得着那么大的火？”

“记住了！”博尔吉吉特咬牙。

“不是。”

“起吧！”

虽然同安侯府一直于清廷的严密监视中，但郑芝龙却另有途径与其郑森联络。这封密信只有一个字——“可”

！汉人那些妖里妖气的东西，竟透到我的家里来了，成什么话？你不，反倒跟她们一起瞎咧咧！”

福晋小心翼翼的上前为丈夫奉上茶，悠悠：“王爷前还好好的，一回来就这么大火气，却不知何事惹着你了。”

这一连的人名把博尔吉吉特惊得不轻，失声：“可是明朝那跑到云南的皇帝领着大军打回广东了？”

白绢上抄录着老郑亲王、济度的父亲济尔哈朗在病重垂危之际向顺治皇帝所上的奏疏。

博尔吉吉特见丈夫召纳海他们，知是商议南下广东的事情，便退了下去。

博尔吉吉特氏几句话把济度噎住了，他无法反驳，却更加生气，瞪着指着福晋的鼻骂：“你就知婆婆妈妈这一！习俗风气是大事，不能轻移，你懂不懂？”说着探手怀，掏一个油纸包，摔给福晋，声俱厉地说：“我看你是忘了阿玛的遗训了，拿着。跪下，给我仔细念！”

济度不看福晋，虔诚地、认真地把白绢折叠整齐、包好，郑重地收回怀中。

济度摇摇，不想和福晋说这些军国大事，说得多了她也不懂，便挥手示意她下去，又吩咐：“我不在的时候，你少去。皇上因为罢议政的事情记恨着我，这次把我改派广东便是给我颜看呢。”说完朝外面伺候的下人吩咐了声：“去把纳海、季达理、宜尔图他们叫过来，让他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