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命如蝼蚁

第七十章 命如蝼蚁

我们的新家是个面积不大的宅院，两边厢房各四间，中间是五开间的主屋，给我们俩住绰绰有余。而且一应用ju皆全，看得chu杜进颇费了番心思。也幸好有他，我们ma上便有了落脚之chu1，不必再四chu1辛劳找寻住chu1。

我跟罗什商量后，收容了慕容超一家。呼延平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对我们gan激涕零，把家中所有力气活都包了。公孙氏为我们洗衣zuo饭，呼延平和段娉婷每天跟我一起煮小米粥、高粱糊糊救灾，晚上我空了便教小慕容超和呼延静读书。他们还是对我瞒着真正shen份，我也不点破。

而罗什，自从不用再跟着吕光，他也跟我一起每日跑灾民聚集的地方，为他们看病讲经。shenchu1天灾**中的百姓，经历了苦难，对今生的绝望，更易于接受佛教，期盼来生。他的信徒在liu民间迅速扩大，而他，也更喜huan这样的生活，喜huan为人讲经说法。他每日忙碌，眉tou反而舒展开来，不像前段时间那样郁郁了。

呼延平一个人住在库房里，他不爱多说话，小心翼翼地护着慕容超一家。只有无人注意时，才会对段娉婷liulouchu眷恋的yan神。而娉婷，我看得chu她对呼延平也有情。两个人碍于shen份，压抑着情gan。我几次想劝他们，却不知该怎么劝。史书上并没有段氏再嫁一说，也许，他们会压抑一辈子。暗自gan慨，这样的luan世，生存比情爱更重要。

十一月中旬时，二十四个满面尘土的gui兹僧人寻到了我们的住所。他们居然冒着危险，穿越沙漠，历经半年时间，终于来到姑臧，追随他们的上师——鸠mo罗什。别说罗什看到他们gan动得热泪盈眶，连我，也为这群僧人们的执着chu2动。

他的弟子们还带来了意想不到的东西。有金银，崭新的衣wu和gui兹特产，都是弗沙提婆托他们带来的。原来弗沙提婆资助了他们所有的差旅费用。除了金银以外，还有两封信。一封是弗沙提婆的，说gui兹现在很平定，家中一切安好，求思泳思更可爱了。希望我们保重shenti，若有机会，回家乡看看。另一封信是与罗什亦师亦友的佛陀耶舍写的。罗什年少时在沙勒曾跟他学习大乘。他已经知dao罗什破戒娶妻之事，扼腕之余，并无严厉的谴责。看得chu来，对于佛陀耶舍的同情，罗什心存gan激。

姑臧没有正规寺庙，此刻也没有多余的钱让他们住到其他地方去。所以，我们一下子又多了二十四个家ting成员。我们的家，我想想都觉得怪异。从人zhong上来说，有汉人，gui兹人，鲜卑人。从shen份上来说，有僧人，有僧人的妻子，还有未来的亡国之君、皇后和太后。这样一群人，组合成一个奇特的家ting，每天的工作便是跑灾民聚居区。讲经罗什有时会让弟子代劳，他还有另外的工作：行医看病。

我gen据自己读过的记载，知dao粮价必定会不停上涨。所以说服李暠，先拿chu钱囤积粮食。我自己也把绝大bu分钱换成了两百斗高粱，一百斗小米，还有五十斗小麦，堆满了我们的杂wu间。我以为有了李暠和我的这些存粮，可以接济liu民一段时间。可是没想到，随着隆冬的到来，情况比我知dao的还要糟糕。

十一月下旬天气骤然变冷，风似刀割，雪如絮下。灾民更多了，南郡西平一带本来灾荒不是太厉害，却因为吕光在跟这两地的原前秦太守打仗，为避战luan，又有不少人liu亡到姑臧。每天有七八万面黄肌瘦的人排队在我们的施粥点外，雪hua积在肩tou，往往等排到了，早就成了雪人，巍颤颤的手伸chu，冻烂的伤疤liu着恶脓。排队时随时都会有ti弱之人倒下，不再有呼xi。罗什说过，不让一个灾民饿死，可是，恐怕没到饿死，便已有人冻死了。

说服了李暠捐赠了一批棉衣，一千tao，只够分给老弱病残。我们自己又添了两百tao，可是，每日都有装着冻死者尸骨的板车往城外拉去。存粮以惊人的速度在减少，每天发完粥后还有大队人yanbaba地看着我们。粥已经变得越来越稀，可是仍然不能让每个人分到一碗。再去买粮，价钱又翻了一倍。

虽然赈灾一事上，李暠chu了绝大多数钱。可是看到每天粥不够分，不好意思让李暠再多加粮，我在罗什要求下把自己的存粮添入。这样，我们库房里的粮也在迅速减少。而我们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没有收入来源，每天坐吃山空。不guan弗沙提婆给了多少钱，都抵不上要养这么一大家子。我这个财政大臣，每日犯愁什么时候我们自己也要开始变卖家产了。

罗什gen本没有金钱概念，他shen上压gen就不能带钱，无论多少都会被他hua光。不是施舍给乞丐，就是买书。多年供养优越的生活让他养成了典型的富贵病。比如，在吃饭问题上，他是“食不厌jing1，脍不厌细”，喜huanjing1致的菜se。虽然他从不说，可我能看chu他不爱吃高粱面糊糊。其实又有谁喜huan吃呢？小米粥还有清香，高粱面却又涩又梗。

我是江南人，从小吃惯水稻。在gui兹时每天吃面食，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到姑臧后第一次吃到了高粱，才知dao高粱的难吃，而且吃了高粱面窝tou肚子容易发胀。可是高粱耐旱。在夏日的旱灾中，麦禾枯死，只有高粱还能有收成，所以是最便宜的粮食。我们赈灾主要靠的就是高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