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偏过，不让我看到他的脸。月光下他的肩起伏着，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声。我站起，转到他对面，伸双臂搂住他的脖，将他温柔地拥我怀里。他突然浑僵住，虽没有推开我，却似乎停住了呼。

“罗什，”我轻拍拍他的手臂：“你心里难过是正常的。因为你有，你你的母亲。那为何，不把自己对她的发来？”

我呆呆地看向他，难怪他那么悲恸，耆婆对他的一生，影响之大，无人能比。是母亲把他带佛门，是母亲不愿意他在兹受到太多追捧带他到了罽宾，是母亲鼓励他学习大乘，在他二十岁之前，他的一切都是由母亲安排的。耆婆对鸠罗炎来说不是个好妻，但是对罗什来说，她是个好母亲，一个带领者，引路人。

“母亲知罗什心中一直想将大乘传扬到汉地，离开时，曾对罗什说过：大乘教法，要传扬到东土，全赖我的力量。但这宏伟大业，对我而言，却没有丝毫利。母亲问我，要怎么办。”

我轻拍他的背，怀中的他，虽然个那么，却瘦削得让人心疼。这一刻，真想化为耆婆，替她安他。

“不！”他猛然抬声音，语速急促：“我不难过。母亲登三果，她离家所求的佛家解脱，终于得现。她西方极乐世界，从此便再无烦恼，我何来难过，何须难过！”

他咽一咽嗓，再一气，声音却颤抖地厉害：“母亲终得修行之果，回，永登极乐了…”

“艾晴！”他重重地打断我，颤抖着嘴角，痛苦地捧着：“别说了…”

“罗什，你要是难过…”

他哭了很久，仿佛这一生从未哭过，此刻，要将积蓄一生的泪一并倾倒净。我陪着他一起哭，我们就这样相拥着，直到哭完了所有力气，直到…天荒地老…

我还沉浸在刚才的情

“艾晴！”他再低低唤我，肩上，有些温的，风过，快速冷却，又立刻被新的温染上。他终于，能像正常人一样，哭了。

“哭吧，你是人，你不是神。为亲人难过，没什么不该。想哭便痛痛快快哭一场。那样，会好受一些的…”

他叹息着，一气，平缓地回答：“三果乃家人修行所能达到的四个果位中第二之果位Anāgāmin。”他看我依然疑惑，再解释说“Anāgāmin可译为不还。即是说，证得此果，圆寂后住于五净居天，禅定转，到了灭受想定，即是解脱，不再还到凡夫的生死界中。”

问：“‘登三果’是什么？不是件好事么？”

啊！我终于脑转过弯来了，他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告诉我，耆婆，耆婆她，在天竺亡故了…史料只记载耆婆独自离开兹，到了印度。然后便再无文字记载，原来是她死在了印度。而这个消息，他才刚刚从盘达多听来…

他的急遽起伏，傻都能听他的言不由衷。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终于都平息了下来。我从没有这么哭过，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靠着他，才不至于倒。他也停止哭泣了，却依旧搂着我，从他上传来的温，熨着我的心。我，竟如此贪恋这个怀抱，以至于不敢说一句话，怕说什么就会打破这个气氛。最后，是他放开了我，月光已经隐去，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得他缓缓说：

“？”他喃喃地念着这个字，仿佛有千斤重量，沉得让他念颤声：“佛陀说，一切皆空，万皆空。罗什是修行之人，怎么可以有？”

他顿了好一会，有些局促地伸手向前，用手臂圈住了我。他的动作非常轻，好像我是个纸人，会被碎。

“佛教讲一切皆苦，老病死，怨憎会，恩别，所不得，所以苦的源是。如能灭绝，便能得涅槃，从此脱离六回，永恒世界。其实佛陀自己，难就没有么？他有妻有，他也有牵挂吧？他提灭，正是因为受过之苦吧？可是，真能灭的话，佛陀需要到死时才得解脱么？涅槃，寂灭，作灭、灭度、寂、无生、择灭、离系、解脱，不有多少叫法，都是死的同义词而已。只有死，才能灭尽一切，佛陀自己，只怕也是知这个理的。所以，他描绘一个死后的世界，一个西方极乐世界，以弥补今世为灭抛弃的。可是，为何一定要…”

“艾晴！”觉他膛急遽地起伏，手臂上传来的力在渐增，将我越搂越。